看柴静的节目讲到过一个老年人，癌症晚期，被癌痛和插管折磨，他对他的妻子说，下一次病危，请一定不要抢救。妻子答应了，却没有做到。当他再次被抢救过来时，他痛苦的发现气管被切开，根本无法说话，他只能用唇形对妻子说：我恨你。老太太觉得很委屈，悉心照顾多年，最后只换来这三个字吗？我曾经在ICU见过一个病人，重症糖尿病，时常昏迷，大小便不能自理，赤身裸体躺着方便清理，终日卧床，皮肤破损，背部长满褥疮。他选择自杀，咬断了舌头，没死成，被救了回来，结果更惨，舌头包了纱布，为避免再次咬舌，嘴里插了管，再不能闭合。气管切开，露出喉部猩红的黏膜，隔不久就要吸一次痰。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对家人的爱，还是只剩下绵绵的恨意。于我而言，如果到了死亡已是一种既定事实的那一天，那么在这倒计时里，我想去爱，去享受，去看看多彩的世界，去感受和煦的阳光和静谧的黑夜，去观察一朵花盛开的神迹，去体会满天星辰如同凝固在夜幕上的雨滴。我们必须赤身裸体的离开，但我希望被剥下的只是衣服，而不是尊严。我总认为死亡只是一种回返，回到我们来的地方而已，但如果死亡变成病床上痛苦而无意义的煎熬，即使我们勉强拖住不死，其实也已身在地狱。
我们必须赤身裸体离开，但被剥下的是衣服，而不是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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