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具体经过我不想去回忆了,或者我根本就记不起来了!
不过前几天,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那个熟悉的拐弯时,一滩暗红的散发着腥味的血迹吸引了我,我心中莫名的涌出一丝快感,呆呆的凝视着路面,我的大脑痛苦的运转着。慢慢的,红色包围了我,一种暖暖的感觉。我感到有些喘不上气来。我站在红色的中央,周围的液体沸腾了似的疯狂的冒泡。硕大的泡泡在那恶心的腥臭气味怂恿下惊慌失措的泛滥着。我看见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倒影,蓬乱的发丝渗出一滴一滴的血,和着恐惧的泪水在瘦削的脸上肆意流着。我开始惊慌了,惊慌的不知所措。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开始拼命奔跑;跑啊,跑啊,跑啊!!终于精疲力竭的时候,我发现面前是一面红色的墙。在那个瞬间我崩溃了,绝望了,渐渐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心脏回到了原始的匀速跳动..........
耳畔响起了那首熟悉的《Dying in the sun》,那么熟悉,音乐依然舒缓,依然充满了一种天籁的忧伤。正在我平静却又茫然的等待上帝的眷顾之际,发现身边居然有一善窗户。我用手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长满了苔藓,绿的让人心烦的窗户,当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推动着窗户缓缓打开时,就象是小美的纤细的手指在抚摩我,从指尖沿着手臂一直到了心里。
窗户打开了,万念俱灰的我惊讶的发现那边居然有着仲夏特有的灿烂的阳光!!我轻轻的从窗户跳了出去;我在阳光下随意的走着,经过一片绚丽的罂粟花,那淡淡的香气险些要了我的命,从小我就对花粉过敏;路过了一片开满了向日葵的原野,花儿对着太阳骄傲的微笑,发出耀眼的光芒。我看见小美站在向日葵中央,小美陶醉的闭着眼睛,享受着属于她一个人的幸福。这情景让我动心也让我痛心。
我继续向前挪动着,寻找着我的归属。
前边是一片嫩绿的草地,我想我应该休息了。我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安静的躺在草地上,几片碎叶落在他瘦削的脸上,乱哄哄的头发遮住了他原本无邪的面孔,他穿着和他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的黑色衣裤。我想他应该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躺在这一片无人知晓的草地应该是他的夙愿。草地鲜嫩的滴水,他安详的睡着...........我想他应该很惬意的。看到他我感到很亲切,因为我知道他就是逝去的我,那个年轻的偏执的我。那个自恋的近乎完美的我。
我努力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亲吻了这片深爱的草地。终于我舒展的躺在了这片属于我的草地上,透过凌乱的发梢看见了那个逝去的我那双迷茫的眼睛,扔掉了伴随我多年的眼镜。在闭上双眼的瞬间,我朦朦胧胧的看见遥远的向日葵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这虚幻中逃离了出来,我隐约的记起这滩血迹是我的。我在几个月前的某天早晨,骑着自行车飞快的与一辆出租车在这里相撞。在那一刹那,我看着畸形的捷安特塞入了滚滚的车轮下,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断裂声,我却甩上了天空,飞的很高,飞的很美,飞的很有创意。在我上升的过程中心中充满了一种颠覆了万有引力定律、彻底摆脱了地球作用的快感。我喜欢这种耳边有风呼呼响的感觉;不经意间我瞟见了司机,他惊慌失措,张着大嘴,双手狠命的握着方向盘,四肢僵硬的坐在那里,无助的眼睛看着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并不完美的弧线。我感觉到我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我感到一丝折磨人的快感。看着一个陌生人因为自己而不知所措,以后将有更多熟悉的人因为自己而痛苦,一种久违了的成就感跃上心头。相信我留给人们的最后印象是我微笑着落在地上。
我努力的想记住那些围观我的人,那些带着同情或者惋惜,诧异或者嘲讽,或者幸灾乐祸的面孔。随着脑袋与地面剧烈的撞击,我的眼睛让崩涌而出的血浆模糊了。我没有去做要站起来的尝试,因为我知道那是徒劳的,慢慢的,慢慢的,我又掉入一团红色的包围,很冷,很冷...........我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2)
耳畔再度响起了《dying in the sun》,还是那首熟悉的《dying in the sun》。我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听着。我的大脑很清醒,压根没考虑“天堂也有音乐”这种可笑的问题,更没有愚蠢的让别人扇个耳光甚至踹我一脚来证明我还活着这个即定事实。我清楚我还活着。我的生命线出奇的长。
一个慈祥的老中医走向我,弯下腰,低下头,抬起手拉住我的手和蔼的问:头疼吗?“不疼!”我意识到大夫的嘴角抖了一下,不过老人家马上又挤出一个善意的笑脸“腿疼吗?”“不疼啊”
大夫一激动站了起来,蛮横的对我说:“那好,躺着别乱动!”我努力的把嘴角弯了弯以回应我心中的窃喜。我知道大夫希望我说“疼”
越疼越好,最好满地打滚,死去活来,如果再能鬼哭狼嚎几嗓子,就更有效果了。这样他的多年经验就可以发挥作用,他会从心理、生理两方面入手一直说到人生观、价值观,直到我感激的痛哭流涕“大夫,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再生父母啊”我很喜欢看着别人把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话咬着牙,瞪着眼,憋着气硬吞回去无处发泄时两脸通红,眼放绿光的神态。不过我这次没撒谎,我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看着自己打满补丁的脑袋,裹着石膏的双腿。我甚至怀疑我的神经中枢已经萎缩了。我让我很是高兴,晚上做梦都是钢铁战士的形象!!
接下来的几天,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姐姐嫂子姐夫姑姑舅舅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疯狂的赶来探望我。起初把大脑左半球严重受损的我激动的险些发了以后你们老了要死了弥留之际我一定双倍探望的毒誓!!不过他们每个人第一句话都是:“认识我吗?”我理所当然的会把他(她)的称呼,姓名,工作,住址,三代以内直系亲属的基本情况告诉原本清醒的他们。看着他们失望的眼神,我居然有一种愧疚感!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拔光了羽毛的麻雀,但是给主人唱歌是我应尽的义务!
爸爸平静的告诉我,医生说我失忆了...........
(3)
“如果头疼就告诉我,别太卖力,顺着我的思路往下想。”这几天我一直生活在大夫的引导之下,更确切的应该叫误导。他们有坚定的信念就是让我推翻我脑海深处的记忆。按照他们的思路找出我的所谓的“真实记忆”。他们坚定的态度让我想到了当年“打死我也不说”的地下党员;我甚至怀疑他们每天对我治疗之前都要宣誓,然后山呼“必胜”。总之我快崩溃了!我原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在强大的敌人轮番的使用毕达哥拉斯心理规律对我进行诱导面前动摇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了!
那天早晨我为什么骑车回校呢?我很清晰的记着........
小美毕业后要去深圳,她一直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其实我也喜欢她很久了。
那天她大胆的请我吃饭,我爽快的答应了。
即将毕业的学生整天都是压抑、郁闷的生活。
她说离别之际需要酒,我知道她是要营造出一种伤感氛围,鉴于我不错的酒力,我同意了。
两瓶啤酒下肚,我猜她可能要向我说出那令她脸红的三个字或者趁我不备偷着吻我一下,女孩往往喜欢把小聪明用在我这种看似木讷的人身上。我正在踌躇是把左脸奉献给她还是右脸更合适的时候,小美的第三瓶已经灌进去一大半了。她满脸泪水,可是听不见一丝啜泣。我是一个容易被女孩泪水感动的人,感动是种很尴尬的感觉,我一直竭力使自己不轻易感动,但我的的确确让小美感动了。
后来我们就开始象大旱三月的麦苗疯狂的吸收雨水一样,开始放肆的喝酒喝了整整一晚上,呕吐然后上厕所,然后喝酒,再然后呕吐上厕所,喝酒。面对着小美连续不断的暗送秋波,甚至名正言顺的勾引,我始终理智,表现特绅士,绅士极了。
后来天亮了,小美醉眼迷离的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我,那么得失望,那么的无助。后来她上了出租车,在车子发动的一刹那,她说:我爱你!我永远记住了这个纤弱、美丽的女孩,当时我满脸茫然的傻笑............
车子走了,我却感到我有些醉了...........
(4)
然后我骑车往学校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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