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极有泪落独孤
王城,是中州的中心,地势比较特殊,南、北、西三面环山,唯有东面张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因为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湖泊里的水源除了地下水源之外,还有一条从王城最南面由由西向东的河流供给。这条河王城的人把它称为“母亲河”,因为听说先辈们就是靠这条河才在这里生存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它的源头在哪,也不知道它流向何方。
王城里边由南北贯通的八条主街道和东西横穿的十二条主街道构成。一条主街道商铺客栈不小五十家,每逢三天一次的赶集日,这里便成了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景象。除了赶集的寻常百姓和时不时出现的巡逻队,偶尔也会有一些身着斗笠,背负长剑的侠客出现,他们或者置办一些衣物和食物,继续过着流浪漂泊的日子;或者是来王城喝一壶好酒,享受一下醉意人生的快感;当然也有一些是来投靠王城的达官贵人,求得一官半职,过一个安稳的日子。
当然这样的日子,街上也少不了那些官宦子弟。手执折扇,身穿襕衫,足登锦鞋的大多是文官子弟,他们一般出现在王城的东部,因为这里不仅风景优美,而且一些书画古玩、乐器店铺都集中在这里,要是诗兴大发,赋诗作词,在这里也是极为方便的。
与东湖这番安静的景象不同的是,西市里人声鼎沸,刀剑争鸣的火热场景。除了江湖侠客,就数那些身着劲装,佩刀挂剑的武官子弟最多了。在中州王朝的武官世家,都会有这样一个传统,每一个家族成员,都要找到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或刀或剑,或枪或戟。运气好的,少年时期就能够在西市这样的地方找到自己的兵器,然后被家族重点培养。当然也有一些人可能一生都找不到这样的兵器,这些人会被逐渐地冷落,继而发展成为家族里的支系,有些不堪重负的干脆就离开了王城。
文官和武官,因为恪守的信念不同,所以朝堂之上,经常争论不止,文官们觉得武官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遇到事情只知道用武力去解决,他们只应该出现在战场上,而不是朝堂之上。而武官们觉得文官一无是处,江山是武官们打下来的,并不需要这些文官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他们更希望这些文官们出现在校舍,或者他们家里的私人学堂里,教小孩子认字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大人们尚且如此,更别说孩子了,文武两家的孩子见面,都会学着大人的样子,对对方进行一方贬低。要论口头功夫,自然是文官子弟更胜一筹,但最后输的也是他们,因为他们经常鼻青脸肿地回家。这时,朝堂之上,又免不了一番争执,不过是因为家事。所以,每逢这样的赶集日,要出去玩的这些官宦子弟,经常会被父母严重警告,文官家的只准去东湖,武官家的只准去西市,但这样的规定因为王城中部靠北一点的栖鹤楼,而被这些子弟完全忽视。
栖鹤楼,是王城里几百家酒楼中最大的一家,以酒楼中的醉鹤醑而闻名天下。传说,这家酒楼老板的祖上,原来只是个酿酒师。有一次,酿酒的时候,放了几滴晨露进去,顿时香气大盛,正好被天空飞过的一只仙鹤闻到。寻香而来的仙鹤在尝了一口加了晨露的酒之后,醉了三个时辰才醒,“醉鹤醑”因此而得名。据说从此之后,这只仙鹤经常来这里喝酒,栖鹤楼,也就成了这中州王朝最著名的酒楼。每逢重要节日,平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醉鹤醑”会公开出售一坛,而且是老板从酒楼里的客人随机抽选一位客人。当然,有时候老板遇到开心的事,兴致来了,也会做这样的事。赶集日更不必说了,这些官宦子弟都会跑到这里来碰碰运气,万一正好遇到老板有了好兴致,出售一坛“醉鹤醑”,而且也正好抽到自己,拿回家族,肯定会被家族重重奖赏的,也许会被重点培养也说不定,所以这里反而是文武两派子弟能够和谐相处的唯一一处地方。
与王城集市里的热闹相比,有四处地方,显得格外的别致。一处是王城最中央的王宫,一处是王城靠北的睿公府,一处是王城最西边的烈公府,一处是王城南边,临近“母亲河”的庭公府。或是雄伟壮阔,或是鳞次栉比,或是低调内涵,或是雕梁画栋,反正各有不同。人们望着它们的时候,觉得格外心安,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这四处地方,他们就不会担心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今日正是赶集日,子时,还有挑着担子买宵夜的小商贩。庭公府门前,两个小姑娘,喊住了卖夜宵的小商贩。
“大哥,你过来一下。”
那商贩一看,是庭公府的人喊他,一时间就挑着担子,小跑了过去。
“二位姑娘,可是要买宵夜啊?”
“大哥,你这还剩多少啊?我们想买十人份的!”
“哎呀,二位姑娘,这个时辰我这里剩的也不多了,只够五六人的。”
“好吧!那我们都要了。”
……
子时,本来是熄灯灭火,万家齐眠的日子。但庭公府还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在寝院的一个门口,一个身影在不断地来回走动。
“将军,我们买了宵夜,您要不要吃一点!”刚才买宵夜的那两个小姑娘怯生生地望着独孤庭问。
“不了,你们几个先吃吧!”独孤庭摆了摆手,朝门里边望了一眼之后,继续低头踱步。
屋子里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独孤庭紧握的双手,握得更紧了,手骨发出了错位一般的响动。屋里边的产婆也在大声地喊着,指引着产妇。
……
“三夫人,可真是糟了大罪了。”
“唉,谁说不是呢!走吧,我们还得把宵夜拿给大公子和大小姐去呢。”两个小姑娘充满关爱地朝那个充满嘶吼的屋子里忘了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寅时,独孤庭绝望地望着天空中愈发明亮的北极星,泪眼婆娑,这个在沙场上征战了无数次的男人,此刻却像小孩子一般无助。
“晓蓉,我该怎么做才能替你分担这份痛苦啊。”
两行清泪,顺着独孤庭的脸颊流了下来,在即将低落的那一刻,独孤庭仿佛看到北极星也滴落了一滴清泪,他觉得自己眼花了,可是也没时间去多想了,因为他听见了屋里一声划破天际的哭声,这次不再是夫人的,而是一个陌生的孩童声音,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却看见了一床的殷红和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看着产婆怀里的小孩时,温柔地像初春刚刚抽丝的柳枝。看向独孤庭时,洋溢着幸福,像深秋里落了霜的芙蓉,微微张了张口,伸向独孤庭的手还没被抓住,又重新掉下了床檐……
“不……”
一声叫喊,响彻整个王城,惊醒了熟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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