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把昨天残留的悲伤/撕成碎片/把心底埋藏的问号/一一划掉/低头/是你温柔的微笑/如冬日暖阳/洒进我阴霾肆虐的心房/旋转的木马/我只想与你一起/眩晕在甜蜜的围绕/幸福摩天轮/我只想和你一起/流连到天荒地老/总有一天/你我的咖啡会有糖来相伴/挤走苦涩甜到掉牙/总有一天/你我的爱情会有面包烤香/幸福填满空扁的肚囊/哦/亲爱的/请好好保存/我留给你的暗号/等待某天/我来将它划上完美句号。
“好听吗?”弹完最后一道完美的和弦,师原便迫不及待地问身边的杨子雅。
被黑夜偷走光亮而矮小了一截的白昼,似乎让这个冬天更加冷酷地加速掠过。虽然“欢度春节”的大红灯笼仍随处可见,鲜红的春联依然傲骄地炫耀在门的两侧,街边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散落着烟花璀璨过的痕迹,但是路边拖着行李匆匆而过的行人,却在向师原残忍地喧告着:你的假期余额已经用完。
从海边回来后,师原便写了这首曲子《暗号》。一次又一次痛苦的纠结释然后,他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等回到学校后,便要去找高枫,跟他商量出道当歌手的事情。他想朝着葛兰所说的那个“事业有成”的目标迈步拼搏。
“嗯,很好听!”杨子雅觉得沉浸在音乐里的师原总是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这种感觉似乎把他们两个人拉得很近,但却又好像隔得更远了。
“这首歌叫《暗号》。雅雅,你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吗?”师原说完把吉他放到椅子的另一边。这是他们寒假的最后一次见面,明天,师原便要坐火车回学校去。
“记得,油菜花。”杨子雅微笑着说,她一直觉得这三个字用来形容师原是最适当不过了。
“谢谢你记得我的油菜花。”师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杨子雅,“送给你。”那是一条用光滑细小的贝壳做成的手链,浅浅淡淡的黄色小圆点轻轻跳跃在洁白的贝壳上,仿佛在弹奏一首优美动听的歌谣。
“好漂亮啊!你哪里买的?”杨子雅爱不释手地开心问道。
“是我从心里面掏出来给你的。”师原神秘的笑了笑,他小心翼翼地帮杨子雅带上,仔细瞧了瞧然后满意的嚷道:“看起来很合适。”
“心里?”杨子雅一脸的疑惑。
“那天夜里我睡不着,便跑去海边游荡,拾了些贝壳回来。”师原微笑着说,他紧紧握往杨子雅的手,深情地望着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雅雅,我决定了要出道当歌手。请你相信,未来,我一定会给你比这贵重千万倍的珍宝。”
“这个就很好,对我来说它是无价之宝。”杨子雅轻轻抽出手来,满心欢喜的把手链摆到师原面前扬了扬。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对师原所施加的压力,她非常了解师原其实并不喜欢当那些所谓的明星,但若他决定了做这件事,也就不再有回头的机会。
“但是我们的爱情不能没有面包啊!”师原已然决定了必要做出一番成绩出来的样子。“师兄,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知道,我并不是那样的人。”杨子雅实在是担心师原这样的脾气在复杂的娱乐圈里会吃亏受伤。
“放心吧,雅雅,我会努力的。”师原假装轻松的说,他紧紧搂住杨子雅,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倾听着彼此美好的心跳,再无言语。离别的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浓,此刻他只想好好地沉浸在这个幸福的画面,把它深深定格到自己的脑海里。
仍旧是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旅程,但却和第一次的离家远行不一样,这次没有了韩冬的泡面,师原忽然觉得异常的孤寂无聊难过。他懒洋洋的躺在火车卧铺上,给韩冬发了一条信息:“你什么时侯回学校?”
“我已经回到学校了。帮你洗了床单和被子。”没过多久,韩冬便复了他的信息。
对于师原的决定,高枫当然是非常的高兴,这毕竟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有一个请求,那就是不能中止我的学业。”师原认真地说,他不想让母亲梁琼觉得自己在做荒废学业的事情。
“没问题。我们尽量利用休息时间。”高枫一口应承了师原的要求,接着他又严肃地说:“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现在不能谈恋爱。”说完他瞧了一眼看起来有点郁闷的师原,生怕他会反悔似的,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起码是不能公开的谈恋爱。”
“好吧,我不公开。”师原无可奈何地勉强答应下来。
郭月望着一堆从家里带来的特产发呆。这是她的母亲让她带来学校分给同学的,份量非常多,分完后还剩下一堆,正盘算着要不要给保安大叔的老婆田姨送点时,她却突然想起孙维来,上次的“一粥之恩”还未报呢!
郭月翻箱倒柜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孙维的名片,她提着一大袋特产,兴冲冲地钻进了的士,让司机直奔孙维的心理诊所。
孙维的心理诊所巧妙地隐藏在喧闹街头的拐角处,往前拐个弯,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着鱼贯而入的十字路口,后退一步,却是洋溢着无名花香的幽静小巷。
郭月轻轻推开淡蓝色的大门,悄悄地走了进去。乳白色的沙发三三两两的,随意占据着前厅的一个角落,有束正忘情怒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把嫩绿的枝叶伸进白色的菱形花瓶里,傲然屹立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暖暖的淡橙色从墙根缓缓攀爬着,穿过大片的墙壁蔓延到天花板上,鞋子摩擦着仿佛还沾染着泥土气息的棕色地板,一股治愈性的舒服感莫名的四处弥漫开来。
“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正当郭月像个偷窥者似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时,前台响起了一声温柔的话语。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白色的护士帽下露出一大截乌黑的长发,白晰清秀的脸庞此刻正礼貌性地朝她微笑着。
“哦,我没有预约。还有号吗?”郭月突然想挂个号试试。
“你想看哪个医生呢?”前台女孩的手嗒嗒地敲打着键盘,似乎在查阅资料。
“孙维医生。”郭月慢慢地蹦了这几个字出来。
“他的号已经满了。”前台女孩遗憾的摇摇头说。
“能加号吗?”郭月不死心地问。
“他下午还有个会。等等,我帮你去问问吧。”前台女孩站起身来,走向了后面房间中最尾的一间。
“麻烦你坐在这里等等吧,可能还要一个钟,里面的病人还未结束。”前台女孩说完便低头忙她的事情去了。
郭月只好一屁股坐在了乳白色的沙发上,她再度陷进了好奇而又无聊的各种打发时间中。
“觉得闷的话,你可以听听音乐哦,耳机在沙发的后面。”前台女孩忽然抬头说了一句。
郭月转过头去看了看沙发的背面,原来那里挂着一个长长的淡绿色帆布袋,里头整齐地放着一排耳机。她取出一个耳机挂到脑袋上,扭开开关,悠扬的音符便马上撞入她的耳朵。调子跟她之前听孙维弹的曲子有点相似,虽然她听不出来那是什么曲子,但是却觉得听起来非常的舒服。
郭月干脆把整个人懒洋洋地陷入那松软的沙发中,紧紧合上眼睛,完全地沉浸到那优美的音乐海洋里,任凭杂乱的思绪自由翱翔。
“你可以进去了,最末尾的那间房。”一把温柔的女声轻轻把郭月从澎湃激昂的音乐世界里拉扯了回来。
反复确认了房间无误后,郭月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
跟之前在学校见到的孙维不同,他现在穿着一件看起来严肃又呆板的白大褂,笔直地坐在一张旋转大椅上,神情看起来略显得有点儿疲惫。
“好久不见,孙医生。”郭月调皮的笑着说。
“郭月?你来看病?”孙维的嘴角又流露出那股温暖的微笑来。
“来看你,可以吗?”郭月吐了吐舌头说。
“看来你已经完全好了啊!”孙维刚才的疲态仿佛已经消失无踪。
“你饿了吗?”郭月把那袋特产放到他的桌前。
“这是什么?”孙维好奇地问。
“拿来孝敬你的,好吃的东西!”郭月夸张的说。
“我有这么老么?呵呵!”孙维自嘲式的说着,他提起那袋特产,走了出来,“走吧,我们去后面的花园坐坐。”
原来那屋子尽头还有一扇白色的后门,一推开那门,满园春色便拂面而来。庭院的中间有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笨拙扭动着弯曲的身躯爬往另一个出口,小道两旁各种花儿姹紫嫣红着,更有鲜粉欲滴的樱花,高高在上的抚着透明的玻璃梯台随风飞扬,犹如一位身穿粉色罗裙的妙龄少女在空中翩翩起舞。
郭月爱极了那玻璃阁楼,拾阶而上,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小平台,有两张白色长椅,安静地呆在那里。坐在椅子上,远眺可以望见那车水马龙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一下变得沉默寡言;而近在眼前,伸手可及的,是那满枝烂漫如云似霞的樱花,仿佛是随手可得的幸福;不经意的低头,却遇着一片七彩斑斓的彩色世界,在微风的帮助下摇头晃脑地朝你挥手呐喊着。
“这里真美!”郭月忍不住低声赞叹道,生怕自己吵闹的话语,惹得周围的美丽花儿生气。
“嗯,每次来咨询的人都会从这离开,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通往全新自己的勇敢之路。他们值得如此美好!”孙维微微仰起了头,注视着远处蔚蓝无边的天空,柔软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给那抹温暖的微笑镀上了一层闪烁的金色。
“这个设计师简直太棒了!”郭月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呵呵,谢谢你对我的设计有如此高的评价。”孙维的笑容刹那间染上了沾沾自喜的得意。
“是你设计的?”郭月一脸的惊讶,她听郭阳说过孙维之前是学计算机的。
“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孙维略显谦虚的说。
“孙医生,你好了吗?杨医生来了。”前台女孩站在那扇白色的门前温柔呼唤着孙维。
“喜欢的话你可以在这坐坐,我得去忙了。”孙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迅速地从郭月带来的袋子里面取出一小袋饼,麻利地撕开包装,把饼一口塞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完美味道。谢谢你的老婆饼!”孙维满足的大口嚼着饼快步离去。
“看来他是真的饿坏了。”郭月望着孙维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忽然发现椅子的侧边挂着一个素描本。打开那个素描本,仿佛打开了一个万千世界,那上面有张着血盆大口的庞然怪物,有温驯可爱的绝色猫咪,也有只能看得清楚一两个字的潦草句子,或是完全无语法可言无词可寻的英文字母。素描本的扉页上有一行清晰有劲的字:写下你的片言,我会给你答案。
“或许,这又是一种特别的心理疗法?”郭月在心里暗暗捉摸着,她突然来了兴致,提起笔在最后一张空白页龙飞凤舞地留下一句:“喜爱和爱的区别是什么?”署名画了一轮标志性的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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