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是我心中的一片林子

墙是我心中的一片林子

为了拆除我心中的墙，
我走进一片林子，
我蹲下来
直到林中的鸟儿发出嘶哑的声响。

没有见过一片森林
就不懂得一棵树木，
我冲着林中的一棵树木发呆，
树木笔直向上冲破天际
呈现着高不可攀的姿态，
我惊叹于它的巍峨挺拔，
用手抚摸树的表皮，
像是触抚到自然界沸腾的温度，
那里有生命之水溢出
从我的指尖不停地淌下来。

我还看到一棵死亡的树就死在树林之中，
是被紧搂着拥抱着死在树丛的怀抱里，
我不忍心再它一眼，
它苍白的身躯显得那样孤独，
它死一般的垂落的杈枒已经快要掉落，
它是惟一被绿色包围着的死亡，
在一瞬间，
我晃然觉得这种姿态竟显得如此隆重，
它躯干的腐朽将再次孕育一片丛林，
它不是死去，
它是在死去中活着的。

林子没有我想像得大，
实际却要比我想象的大许多，
我走进林中一条小道，
顺着树丛间漏下来的斑驳的光摸索前行，
我看不见前面的路，
只感觉到身旁的树木像一个个人一样站立着，
专注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顺着那棵惟一死亡的树的指引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前边分叉开两条路，
一条路延伸向东方微微泛白的天际，
只是这条路被半人高的杂草淹没了踪迹，
但显得开阔而无尽。
另一条路依然延伸向丛林，
那里幽暗深邃无比，
树木高大参差得令人惊异，
我像是正在等待一个指引，
突然从林中传来一阵响亮的鸟叫声，
像有什么东西惊着了他们，
他们集体惊飞到天空，
翅膀的振动几乎将一片林子的树梢削平，
是什么让鸟儿们突然惊醒？
我循声望向天空的时候
这群惊着的飞鸟从我头顶掠过，
从那棵死了树的树梢掠过，
从这边的丛林的天空掠过，
朝着更加幽暗的高大参差的林子飞去。

前方的路莫非就是我心中的这道墙？
我心中有一片林子，
我的路何止一条？
我没有迈出我的脚步，
停在林中的叉路口，
我仿佛看见长着半人高杂草的路上走来一个人，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微笑着向我挥手致意。
我看见另一条路上走来一位猎人，
猎人肩上扛着一杆老式猎枪，
猎枪上空无一物，
猎人无视我的存在，
端起枪口朝那群惊飞的鸟群冷冷的朝天放了一枪，
我呆立在叉路上，
再次蹲下身体，
我心中的墙筑起了这片林子，
无论幽暗着还是开阔着，
无论充满生机还是带来死亡，
无论我走还是不走，
林子始终在那儿生长，
路始终在那儿延伸，
我只是不愿意就这样停下来，
没有指引的指引
一直在我心中萦绕，
它是一棵树，
是一片林子
……

墙是我心中的一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