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指

妈妈的手指

妈妈是一位吃苦耐劳的老年妇女，68岁了，要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嗓门大，语气冲，动作凶猛，手指特有劲。据她自己说是从小干多了粗活的缘故。

年轻时，她是一位手术室护士，胆大心细，一路做到护士长。不会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很快从领导的位置退下，一直到退休。现在的年轻护士和医生见到面还会礼貌的称呼一声“谢老师”，说明她人缘还不错。

妈妈生在一个子女众多的农民家庭，由于子女实在太多，她和我舅舅被送给了外婆的 亲戚当养子女，因此有了城市户口。养母精神有问题，她从小就被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那是神经病的女儿。幸好有个疼她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

默默的长大，不爱说话，多干活。十几岁年纪参加过串联，下过乡。老天眷顾，20多岁时得到去卫生系统中专学校学习的机会，走上了医疗的光荣大道。

妈妈的打针技术出众，小孩，老人，胖子，所有血管不好找的人群，都不在话下，手指灵巧，必定一针见血。我的防疫针全套，都是妈妈的杰作。小时候的我，为此无比骄傲。

妈妈爱吃鱼尾，我说那是骗人的把戏，就是把鱼肉让给我和爸吃。她说小孩子不懂，鱼尾巴有劲，更香。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从小到大吃鱼，都是妈妈自己杀。草鱼、鲫鱼、鳙鱼、桂鱼、鲈鱼和黄骨鱼，吃过太多的鱼。她总是刀起肉落，干脆利索。可能是杀过太多的鱼儿，有一天一只狡猾的黄骨鱼，用它的尖刺，刺穿妈妈右手的食指，刺里大概有毒，不久后，指关节就开始僵硬，慢慢变成一个固定半屈的姿势。

从此以后，妈妈不得不放弃杀鱼，交给了菜市场的师傅。

现在退休了，不用给别人打针了。妈妈说：幸亏保持弯曲的姿势，不影响日常生活。

有一日吃鱼，她又夹起鱼尾巴，我刚要张嘴说她，鱼尾巴掉到了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