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都好,拜托了。
弹丸论破/日狛
<相视而笑>
从密不透风的监视室里出来,还是第一次。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像盖了一层发光的毯子。树影息止,鸟啼微鸣,从一切有生机的生物上,狛枝凪斗久违地找回了活着的实感。
虽然贾巴克沃岛的气候模拟系统更加贴合人类的生理需要,但是终究比不上自然本身来的真实。有时候他会觉得刚才一场很长的梦里醒来,很多记忆都遗失了,隐隐约约有种失落感,很快又被平静的现实填满了。
日向创会在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叫他起床,然后推他出去转转,拜残酷的自杀行为所赐,他的手脚恢复得远没有同期同学利索。不过他本人显然并不介意,相反很开心,半点没有担忧或者是拖累别人的愧疚。一切在他醒来的第一天就以谈话的方式告知了他,日向创一直在门外等,狛枝看见他踯躅了很久,忽然推门进来,打断了对话。
“已经够了,再讲下去不利于病人的恢复。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狛枝懵懂地点点头,实际上这句话也并不是对他说的。他伸手想拿床头的苹果,不出意料地卸了力气,任凭那颗赤红的果实滚到了日向的皮鞋边。日向刚送走了人,回首捡起来苹果,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递给了狛枝。
“以后我会负责照顾你,直到你康复为止。”如此简单地宣告着,男人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果然是日向君的风格呢,不入流的预备学科也只能干保姆的工作了吧?诸如此类的恶毒言语涌上心头,本能般要倾吐出来。狛枝抓起水杯猛灌一口,呛的他大声咳嗽,水杯也差点要打翻。
“这种事情可以拜托我的,”日向轻声说,“不必勉强。”
真该死。人的理性的存在意义就是和本能作斗争,显然狛枝是口直心快的人,但是另一种本能驱使他闭上了嘴。他看着日向茶褐色的眼睛,无端地感到异流横涌。
自从狛枝摸清了日向的规律,就刻意把时钟调早了半个钟头。不间歇的早起有时比纵/欲更使人吃不消,日向有时会靠着窗子小憩片刻。一天到晚除了睡觉无事可做的狛枝自然精神充沛,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睛,瞄住日向创的睡颜。
平心而论,日向的长相最多只算清秀有余,俊美不足。平凡的容貌很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却比起其他骄傲的同事显得更加平易近人。狛枝总是无意识地喜欢他对陌生人也很温柔这一点,比如去帮护士端一下托盘,每天都会亲切地问候等等。
平等地接受了这份温柔后,他又会开始奢望更多的,更特别的。这或许是他故意冷落日向的原因,明明我也只是个渣滓啊,而日向君,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日向君了。
只有在这几分钟,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搜刮这张脸上全部的微小表情,捕捉面颊呼吸的弧度,猜测他短暂的梦境。这里是纯白的病室,外面是五彩的世界,而日向创是链接的纽带。从这一点上讲,日向于狛枝,是独一无二的。
大约过去了几分钟,有可能是几十秒,他会闭上了眼睛,再舒展面部的肌肉,缓缓眯成一条缝,等待日向醒来,打开门,“唤醒他”。
狛枝今天没有这么做,有一种冲动迫使他睁眼迎接那道茶褐色的视线,那里宁静而温柔,总让他想起来漂在湖水中的一片枯叶。
他屏息以待。
玻璃的对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日向眨眨眼,看到坐起来的狛枝,呆了几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鬼迷心窍,他上前握住了把手,透过玻璃窗,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应该知道为什么的,人在无意识状态最容易模仿别人的动作。
那个苹果狛枝没有吃,一直摆在那里风干。空气里渗进来繁盛到腐朽的甘甜,他面色一凛,走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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