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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人是个很大的概念,东北其他地方的人我没有接触过。我说的东北人,主要指黑龙江人。
对东北人有着莫名的好感。
其一,是口音。
听过的方言不算多。有些地方的方言,速度快,哇哩哇啦的,一句听不懂不说,声音尖锐刺耳。东北黑龙江人讲话,语速悠悠徐徐,调儿里带着卷舌音,真的是余音绕梁,声声润着耳鼓。
我对东北人的所有一知半解,基本上都是在火车上得来的。
过去,有近十年的时间,每月一趟往返于家和上海之间,乘坐的都是长途慢车,就常常遇到哈尔滨人。列车长,乘务员,普通的乘客。
他们的声音,隔空飘过来,磁性,淳朴,友善。长年累月长在骨子里的雪一样的纯净,是低温度地区长大的人特有的共性。就如同那些冰天雪地里生长的杨树,高高大大地默默无声地立于时间与空间的冰河之畔。不招展不晶莹,只把遒劲的枝干昂扬地拥抱风霜雨雪,只把坚实的根须牢固地扎进黑硬的泥土深处。把踏实的阔背留给人们,依靠,或者,取用。
矛盾在《白杨礼赞》中盛赞这种树: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
一方水土养一方树,一方水土育一方人。
东北哈尔滨人,你听一听他们的口音,你的直觉告诉你,其人良善(当然,这样推断,只能大体概之,任何地域的人都有善有恶)。
其二,是相貌。
水土影响相貌,科学家应该能支持我的观点。表姐年轻时定居美国,三十年过去了,感觉她的眼睛她脸上的肌肤,都隐隐的闪着异域的光色。何况一辈辈生在东北长在东北的人。
我更注意过成年女性的容貌。她们,一望而知,是东北人。
脸长而肉实,腮部多有少少赘肉,下巴丰裕,甚至双下巴。高额挺鼻,眼窝大,眼皮稍厚。多大而厚(也不是很厚,相较于其他地方人的薄嘴唇而言)的嘴巴和唇,血色健康红。
个头多高大。
这样的外貌,让你一望有亲近之感,再望有交谈之念。
其三 ,是穿越时空“相识”的哈尔滨人
比如影视剧《夜幕下的哈尔滨》、《零下三十八度》,尤其还有一位哈尔滨女作家迟子建。
所有抗敌御辱的故事都会让我热血于江湖,但这两部片子尤让我印象深刻。自然而然地,就把这种没来头的好感上溯给了多灾多难的东北人,给了想象中亲切的哈尔滨。
更亲切的好感来自于迟子建,来自于她的文字,文字中传达的生命的体验和感受。
我常常遥想,作家写作完毕,离开家门,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沿着河岸,缓步地走在去母亲家的路上,那一路的风景,是作家眼中哈尔滨的风景?还是作家心中永远不变的风景?尽管四季仍在不是很明朗地更变,尽管岁月也只能回首瞻顾,但作家的心,一直春着花秋着月。就算她的世界下过一场十面埋伏的大雪,她依然走在阳光里,万里雪飘里也有着亮眼的白灿灿的阳光。
2019年大年初四的大雪从江南下到中原。列车上的一东北口音女子说,她家里就下了一场雪,语气里有着急迫。
有没有雪的严寒,有多少的严寒,都不改变作家对天地的热爱:“所以我仍然喜欢在黄昏时漫步,喜欢看水中的落日,喜欢看风中的落叶,喜欢看雪中的山峦。我不惧怕苍老,因为我愿意青丝变成白发的时候,月光会与我的发丝相融为一体。让月光分不清它是月光呢还是白发;让我分不清生长在我头上的,是白发呢还是月光。”
爱着哈尔滨,有多浓的浓度来自作家迟子建呢?就像我爱着阿勒泰,百分之百因为李娟。
王菲那英联唱的《岁月》里有三句歌词我特别喜爱。
生活是个复杂的剧本, 不改变我们生命的单纯。
不问扬起过多少烟尘, 不枉内心一直追求的安顿。
我心中不会有黄昏 有你在永远像初春的清晨。
生活的列车滚滚向前,在某个时段某个车厢偶遇某个人,真的是上天给的造化。心中有个你在,就算有黄昏,也是美丽的夕照。唯心存单纯才会拥有安顿,才会在生命的河流里即便冰封雪冻,水流深处,冰雪之下,也依然是暖暖的流泉,温热的雪屋。
嗯,明年的冬天,约会哈尔滨!
(2019年2月9日,己亥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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