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校园暴力,抵制校霸。
保护青少年,保护祖国的未来。
今天的故事,和校园暴力有关,也是我这些天努力收集的素材。我换了一个角度,从施暴者的角度来观察,他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无辜的同学,他们下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个系列的故事,我通过对十五年前我们乡里小有名气的校霸一些采访,得到的一手资料。
他现在已经从监狱出来,做了汽车维修的工作,生活让他早就磨去了当初的暴戾,有的只有安安稳稳对待生活的态度。他不拒绝我对他的试探,我好容易从家里的朋友那里打听到他,他给我递烟,我没有抽。我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报复或怎么样的,当年的事我忘不了,包括现在我都会想起来,有噩梦。他比较惊讶,想不起我到底是谁,我摇摇头。我继续说,我想知道你的世界,我想知道你当年和小骨头,老板牙,为的什么,把那个女生弄成那样。他警惕的站了起来,不再理睬我,扔下烟头做起自己的事。
我说我不逼你,希望你能好好跟我谈谈,你可能记不得那些,或者那些对你来说仅仅是一场游戏。可是对于我,对于那个女生来说,简直是毁了一生。他停住了,叹了一口气。那哥们,确实对不起了,之前年纪小,不懂事。你要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当时想一出来一出。对不住啊,哥们。我讨厌他不知所以的道歉,也可能他根本不知道在为什么道歉吧。
去了他那间铺子有五次吧,慢慢熟了,可以一起抽烟。对于过去,他不讲,让他开口,这是很困难的。不过我没有失去希望,我一直认为人是有良知的。我第六次去找他,给他讲,这是最后一次找你了。我跟他讲,我只是想让我的这一生,不再因为那件事踟蹰难行。你如果觉得讲出来你难受,我也不强迫。他问我,以前的事可以让人痛苦这么久吗?我说是的,他低下头。他说他就讲讲吧,反正过去这么久了,以前确实对不住了。
他人送外号大虎,十五年前是我们镇上中学的老大,彼时他初三,我刚上初一。每次傍晚残阳,他和他的兄弟小骨头、老板牙就骑着破烂的250摩托,三个人挤一起,从学校大门冲出去。没有人管他们,他们也不屑于被管。学校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父母给他们点钱能生活能吃饭的地方。我是分在火箭班,没有一个坏学生的那种,最好的老师,最努力的学生。我们的世界,没有任何交集。大虎之前是被欺负的那种,他不喜欢读书,他喜欢偷东西。他读初一的时候,偷了班上恶霸的钱,被恶霸知道了。他被堵在厕所里,六个人,轮番扇他嘴巴,踹他,逼他喝尿。小骨头上厕所看到了,他并不认识大虎,不过他看不下去。大虎哭哭啼啼,浑身是倒在地上沾染的秽物。恶霸用脚踹他,一直嬉笑着说他喝了便池的尿就不弄他了。小骨头从厕所外拿了砖头,慢慢走到恶霸后面,趁其不备一砖头抡了上去。恶霸胖,矮,回过头看了看,倒在地上。其他人吓傻了,小骨头大声喊,谁特[马]还要欺负人!都跑了。小骨头和大虎就这样认识了。大虎就跟着他,没人敢惹他们。小骨头也是调皮成性的主,爱玩,会玩。经常逃课,出去上网。他们形成了某种默契,大虎偷钱,小骨头带他花钱。但是偷遍了整个班甚至整个年级之后,大家都长了心眼,基本上钱都在身上,他们就偷不到。不能上网,不能打游戏的日子着实难熬,他们开始想办法去市场偷。好几天,除了一点别人不太在意的零钱,大钱根本偷不到。家里每个月就给那点钱,他们吃吃喝喝还要玩游戏,一个星期不到就折腾光了。恶霸被打之后找他大哥老板牙诉苦,哭诉脑袋每天都疼。老板牙读初三,瘦骨嶙峋的,门牙跟个门板似的。按说这样的人,是不太可能做老大的。但就是因为他每天带把弹簧刀,声称自己捅伤过人,就没人敢惹了。恶霸哭哭啼啼的让他很烦,踹了他一脚,让他滚。老板牙前段时间刚打了一架,留校察看处分还没过去,他不愿意在这档口再来一个事儿。
小骨头决定抢,他想得是每次返校,那些老实巴交的娃娃都有钱。校车停了,他们找到一个目标,跟着,等他去厕所。这么长时间的路程,不信没人去厕所。大虎直夸他好主意,就这么办!
学校保安处每周都要处理好多起校园打架霸凌事件,不胜其烦。保安处刘队长每次被校长骂都叫屈,现在这些孩子,看的电视电影的,都是些什么黑帮古惑仔。又没人管,送进学校就万事大吉的这些家长,成天忙着过生活。我们到成了管教孩子的了!什么风气!刘队越想越气。下一步,他说,绝对要使劲管了,照这样下去,上次用弹簧刀差点插出人命的。后面,真出了人命,爷们就该回家喝西北风啦。
那天下午,我们班郝小恩从校车上下来,肚子不舒服。他走到公共厕所,觉得好像有人跟着,他怕出事,忍着肚子疼,跑教师办公楼找班主任了。班主任跟着他来到厕所,正好逮着大虎和小骨头在逼另一个男生,看到有人来,两人撞倒了班主任,狠狠的瞪了一眼郝小恩。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事被全校批评,大虎和小骨头被劝退。后面两个人的家长给校长连续好多天下跪,求情。校长和一众主任不忍心,本着治病救人原则,才让两个人继续上学,不过再有一次就要彻底滚[蛋]的。
两个人对郝小恩的报复是在老实了半年之后,说实话,下手有点狠。
(连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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