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

  时光飞逝，初入校园的学子们经历一个完整的秋冬春夏，也许记忆还停留在从前，却不曾发现早已过去一载，未来的未知，未知的压力，似乎就这么出乎意料，却意料之中地来袭了。

  忆往昔话语。讲室台前，胸怀热血，振聋发聩，说出“救苍天为己任”之言，自觉不负人生。经月，夜下操场，熙熙攘攘，眼里却无星月，胸中紧，头目眩，被潮流裹挟，嘴里只能念叨着迷茫之词，“前路何为？”。隆冬寒日，酒桌之上，面面相觑，眼迷离，心雪藏，不敢说出真实想法，只能遮掩收锋芒，其间众人叽叽喳喳，只有一言入耳，“我只趁此时玩乐充实，往后的日子不得不拼命求学”，深以为然，却成不了解药，解不开眼前的迷障。年末考关，却不以为意，固执认为既不追求此业，也就无需费心前行，结果确是一般，倒也无牵挂，可好友一言，却说遍万千，“高中之时我本天骄，可却有一门课业未过，我不理解，我不甘心”，小镇之人，题为一切，一朝入世，万千精彩涌入脑中，也遮蔽了双眼，落差太大，太大。来年春分，淅淅沥沥，心怀种种思绪，为情愫，为身份，为合群，为名利，带着半吊子本领去争一席位，谁料卧虎藏龙，皓月之下，如蜉蝣一般，黯然退场，心有不甘，却甚是自卑，心里只有安慰之言，“我本志不在此，得不到就得不到吧”，败者窘相啊。此后数月，徘徊道路间，找不到立场，夜夜携好友操场谈天说地，却似画饼充饥，眼盯着无尽的远方，心里却想着此间的功利，不敢放弃仅剩的交往，不愿拒绝稀少的求助，“嗯，好啊”，只剩此言了，可内心是火热的，是极度渴望的，多么想光芒万丈。

  这些也只是浅薄视野下的几人心境罢了，自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那也能透过这些个例看看众生相了。一个个勉强算是达成了世俗成功的学子们，挤进这校园里，还未怎么安心生活，却慢慢被无尽的压力折磨，专业，人际，爱好，技能，计划，见识，谈吐，学习，家境，信息，组织，考研，工作......无穷无尽，根本说不完，自己未来的一切似乎再也不能简单地描述了，大部分人就这么被落差感冲击了，被潮流裹挟了。人们不愿停手，可上一秒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突破困局，下一秒便呆滞了，那名为迷茫的种子早已深深埋下了根，长出了名为焦虑的果实。氛围已如此了，就这么盘旋在上空，人们意识不到，也可能不愿认知，就这么被深深影响着。

  氛围之下，亦如高墙之中，身为其中一份子的少年坐在长椅上，仰望着。已是芒种之时，那天空蓝得出奇，那云也洁白如雪，晴空万里，可细细望去，只能看见一片黑色雾气，绝不是个好兆头。

  “小莫，这盘旋在空中的黑气越聚越多了，这之后怕是有大事发生。”少年已是一脸愁相。

  “是啊，大龙。看来大家压力都很大啊。”

  “嗯......我只求灾难降临时，我的刀刃能起作用......”少年皱了皱眉。

  话语显得苍白，黑气缓缓飘动着，很宁静。

  少年振作了下精神，起身说道：“走吧，去找从文，我们得做好准备应对了。”

  回归正题，大一就这么要结束了，除开期末考，对于少年和他的同学们来说，就是实训大作业了。这消息年初少年就听说了，说是大家自由组队，暑假前花上半个月做个游戏或者系统出来，对此少年也是有些兴趣的，也许能奇思妙想一番，也不失为一种乐趣，而对其他人而言，这次可能是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也可能并不在意，可至少是有人希望从中得到些什么的。现在已到了时间点，学院也做了通知，那么组队也就开始了。

  心怀构想的少年自然而然地早早拉上了伍从文和玩得来的徐无溪，基于对少年才能肯定和期望，以及对未知黑气氛围的考虑，伍从文建议少年当组长，这也正和少年心意。可规定组队需至少五人，少年见此，脑中第一个冒出的是她，想着之前她孤单的身影，少年害怕她找不到队友，正想联系之时，却发现她在群里发布了招募信息，希望有人加入她的队伍，说还差几人。少年看到这些，心里放松了许多，至少她有去处了。之后徐无溪拉上了自己的熟人元勤，而班长宇轩也没队伍，便也让他进来了，人本来齐了，最后却在宇轩的软磨硬泡下让一个名叫刘慧的姑娘进来了。队伍既已成，少年也决定做游戏，便大致去了解了下组员的能力，却不得不叹了叹气啊。所有人都敲过点代码，但没有人是高手，徐无溪和元勤倒是学过点游戏引擎，其他人都没搞过，而美术似乎也就少年自己能搞了，伍从文倒说自己会点音乐，这也算是点惊喜。好嘛，做游戏的团队，没一个大腿，少年似乎看到了结局。罢了，自己就把除写代码外的东西尽量都包了吧，至少对其他人来说，好歹代码至少接触过。

  项目开始前，少年便开始了构思，一个巧妙的故事涌入脑中，一些画面浮现在眼前，少年写起了文案，写起了剧本，开始设计框架，希望能尽量完整地开头。宿舍中，深陷思维之时，伍从文出现在少年身后，看了起来，少年倒是敏锐察觉了，笑了笑说：“不容易啊。”

  伍从文忧心地说：“你这样安排是不是不太好啊，大部分东西都你自己搞。”

  少年手放键盘，停了下来，叹了叹气说：“没办法啊，队伍已经是这样了，总不能重新搞吧。况且我要也不想敲代码，写写文案剧本，画个画，也不错。”

  伍从文撇撇嘴，说：“嗯，也是。”

  少年耸耸肩，继续敲起了键盘。

  “不过，你打算怎么应对这盘旋在上空的黑气。”伍从文忧心地说。

  少年听此，神色凝重起来，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顿了顿，说：“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些天我们也试着研究了新能力，你和小武也成长了起来。我们这边看上去是强了些，可手头情报太少了，我们只知心之力可以击散黑气，可那也只是应对我们自己的内心敌人而已，可应对这氛围呢？我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触发心之力。一切太未知了。”

  “那该怎么办？”伍从文听此，也没了信心。

  少年摇摇头，说：“唉，不知道啊，我只希望这上空的黑气能安分一点，不要出事端就好，如果真出现问题，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伍从文皱着眉头，说：“也只能如此了。”

  “罢了罢了，别想那么多了，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也管它来不来。先做事吧。”少年重新敲了键盘。

  “行，先走了。”

  伍从文走后，这念头依旧缠绕在少年的心间，思维杂乱起来，文案剧本也写不下去了。少年合上电脑，走到窗边，抬头望去，那黑气依旧漂浮着，唉，别出事吧。

  不过几日，项目开始了，几百学生涌入楼间，一排排的座位上叽叽喳喳讨论声不绝于耳，少年也聚起了组员，把自己准备好的文案和游戏构想说了出来，顺便粗略地分了下工，几人欣喜，几人面露忧色，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了。听完少年的构想和安排，徐无溪和元勤有些不自信，略带怯色，他们被分工写游戏的主要逻辑，心里却没什么底。宇轩和刘慧被分工写些次要的小游戏逻辑，二人见工作量小，自然乐得，不过宇轩还是担忧地表示，只有两人写主要逻辑会不会搞不完？少年对此倒是表示很信任他们，这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少年自己负责设计和绘制所有视觉要素，顺便继续写剧本，这对少年自己来说也是巨大的挑战，不过这些让少年自己很兴奋。而伍从文，少年让他负责音频，这也是最轻松的，其实也带些私心，少年希望伍从文能够有空去留意黑气的动向，做足准备。

  未知未知，一切是未知，在苍白的鼓励下，项目也只能开始了。周围无数的同学们，似乎会有着类似的矛盾和困境，毕竟没有那么多人掌握着高深的技术，出色的画技，强悍的组织力，大部分人只是赶鸭子上架，怕是要负了那些有心人的意了。

  果然啊，不出所料啊，高估了，错看了，掌控不住了。项目一开始确实构思得很好，可执行力跟不上了。徐无溪和元勤大概是没啥做游戏的热情，前者靠着网上随处找到的案例自我麻痹，说自己想不到，只能抄别人的，结果一个系统都写不出来，后者也是现学现卖，看着教程，自知实力不足，只能自嘲，一周过去，二人连个原型都没做出来，何谈之后拼入绘好的素材呢？宇轩和刘慧的任务倒是简单，只需要抄教程，做个小游戏就行，后面只需要嵌到主程序里就好，二人的任务倒是很快完成了，也想多做点事。宇轩见两个主程序搞不定，想帮忙，却也无从下手，少年也不想打破分工，也就没允许了。少年自己倒是日日加班加点，疯狂绘制着素材，进度超前，可没啥用，游戏毕竟是游戏，得能玩啊，光看有什么用？好嘛，只能疯狂删减，不断删除预先设计的功能，最后成了个只能横板移动的文字游戏，可就是这简单的横屏移动，简单的场景转换，都废了不少劲儿。少年极其失落，自己好好的设计成了个四不像，徐无溪和元勤也很自责，深觉能力不足，让大家失望了，宇轩怨言不断，话里话外都是少年安排任务不当，刘慧一言不发，只是在宇轩背后看戏。失落，自责，埋怨，逃避，愤慨，忧心，无数的情绪交杂起来，随着时间将至，人们都被牵着走了，怒言着，焦虑着，失望着。只此一家便如此，何谈周围其他人？无不例外，都被焦虑的情绪裹挟了，争吵声四起，放眼望去，皆是心忧之色。

  一旁的伍从文看着这一切，一股子熟悉的感觉迎来，察觉到了不对劲。警惕之时，事情却一瞬间发生了，一缕缕黑气从众人身上冒出，汇聚在这大教室中央，伍从文震惊地看着，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黑气汇集后，立刻扩散开，将一个个深陷压力的人们包裹住，见此，伍从文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身去找少年，结果大家都被包裹了，而少年也在其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怎么会这样？”

  伍从文在这景象之下，脑子一片空白。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伍从文抓耳挠腮，环顾四周，心狂跳，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想起了少年说过的话，脑子里就只剩一个想法了。

  “只能靠你了，龙未，我得把你弄出来。”

  伍从文试着上前触摸包裹少年的黑气团，却被一股子怨念弹开。

  “这里的人似乎被自己的怨念包裹了......小武！”

  伍从文高喊后，蓝色小精灵出现在他身旁，接着双眼一闭，心里想象起来，一袭蓝黑风衣上身，小武也变成了一把手枪。伍从文张开眼，将枪对准包裹少年的黑气，扣下扳机，一枚光弹射出，进入黑气后便消散了。见没起作用，伍从文思考了起来。

  “嗯......有没有办法把他扯出来......或者划开这黑气......得用心之力啊。可龙未是怎么想得呢？我大概是懂的，那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是龙未，你得出来帮我忙啊，怎么能困在这里。”

  说着，伍从文再次举枪对准，心里想着少年，一枚爪弹射出，刺穿了黑气屏障，抓住了少年。得手后，伍从文抓住绳索，默念着少年此时的焦虑心情，接着使劲一拉，大声说：“龙未，快出来！这里需要你来拯救啊！”

  话音刚落，一股蓝白色能量从绳索传导至少年，黑气似乎消散了点，趁此机会，伍从文猛地一拉，少年被扯出了黑气屏障。这黑气见人被带出，便飞回了教室中心，重新扩散开。

  少年趴在地上，昏睡着，伍从文不断呼喊，少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接着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坐起身。

  “你终于醒了啊，快来帮忙啊，出大问题了。”

  少年听后，环顾四周，看着沉睡的人们被裹在黑气里，沉迷着，而教室中心似乎有个源头。少年紧皱眉头，死死盯着黑气来源，轻声说道：“果然还是爆发了......”

  “龙未，这下该怎么办？”伍从文很急迫。

  “嗯......”少年沉默着，思考起来，接着灵光一闪，转头问伍从文，“你刚刚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

  “心之力啊，我拿爪弹把你拉出来的。”

  “心之力......果然有用，那你是理解我黑气的来源了？”

  “嗯，我这几天都看在眼里，大概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也只是让你周身的黑气弱了些，我就趁机把你拉出来了。你一出来，周身的黑气就跑到那边的源头去了。”

  “嗯......原来如此......”少年听着情报，低头思考着，“那我们只要能够尽量理解这里所有人的想法，也许就能把他们都救出来。”

  听此，伍从文有些不可置信：“道理是这样，可我们怎么理解所有人啊？”

  少年也有些犹豫，说：“确实不好办，只能去猜测了，也许其他人的情况和我们类似？算了，至少得试试。”

  “嗯，你说得没错。”伍从文点点头。

  达成共识后，少年也叫出了小莫，化为了黑衣形态，手持小莫化形的利刃。少年对准自己这边的同伴，正欲操作之时，教室中心的黑气源头发出异样的光，二人立刻被吸引，但见那黑气源头突然分出了两支，接着慢慢化形为人形怪物。

  “这是......”少年眼睛瞪大，惊讶不已。

  这些黑气怪物诞生后，眼冒红光，猛地朝少年这边看去。少年一惊，大喊：“不好！从文，小心！”

  话毕，两只怪物冲向少年和伍从文，带着黑气轨迹，似乎誓要解决掉这里的异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氛围已成，却又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