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我愚蠢的月华啊。
雪川莲华来到这一片刚刚经过蹂躏的战场时，月华跪在那个男人身边，是空洞而无神的眼眶。
不管怎么看，那样程度的负伤，就这样放着不管就会迎接死亡。
他人的情绪，对于月骨而言，如同有形有色之物。人可以在悲伤的时候微笑，漠然的时候落泪，然而，他们身上的灵息却始终如一地坦诚。
不管他是雪川月华还是七人队的月骨，他的灵息都始终说明，他始终都不属于雪川。
不论是怎麽消除他的记忆，就算是切碎肢体，或是剜去心脏也不会忘记。
雪川所有家臣谦卑的跪在一旁，一张张没有情感的脸看着雪川莲华一步一步走到月骨面前，每一个人都如定格那般，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审判。
【既然一直从未忘记，为何到现在才苏醒，吾所作所为，以雪川为注，以你为誓，牺牲雪川家族成千上万性命与自由，所做一切，全部毁于一旦】
雪川莲华淡淡的看着少年沾满血迹的脸，没有表情。
【呵，果真】
蛮骨咳了一口血笑起来。
【你果真是奈落的手下】
奈落吗。
雪川莲华俯瞰着那个连重伤都能露出骄傲笑容的男人，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阻碍。
【你不是雪川家族直系血脉，却唯有你一人是继承我血液的人，只有你活了下来。吾不惜一切也要让你成为雪川家族的家主，即使是被奈落所控制，因为】
他看着月骨一字一句。
【只有他能给予吾辈力量】
【可我，不需要那种力量！】
嘶哑着嗓子，琥珀色的眼睛里飘出和雪花一样的东西，他已经忘了手腕被贯穿的疼痛，因为胸口火烧火燎的刺痛感使其他疼痛相比之下都更为微不足道。太刀仍旧被操纵着刺向那个雪川的男人，那个似乎是对生死都漠视的男人。
【不自量力】
被狠狠摔在地上，肩胛被反弹回来的太刀贯穿，仍旧是惨烈的景象，月骨却勾起唇角笑起来。
【呵，你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操纵我罢了，我不过是你野心的容器，不是吗？】
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月骨爬起来拔出插在肩膀上的利刃看向他。
仿佛是错觉一般，月骨清楚地看见雪川莲华未曾动容过宛若冰雕的面容浮现了隐约的悲伤。
但他更愿意那是自己的错觉。
月骨看着怀里的蛮骨，他觉得此刻手里什么都抓不住，仓皇失措。像是一个坠落的人在那短暂的瞬间所做的一个梦，他想要快点醒来。
如果是一开始，退回到一开始，都还不曾发生时。
只是个梦，对吧，哥哥？
……他不知道心里的压抑着的、即将汹涌的悲怆从何而来。
那都归罪于噩梦吧，归罪于幻觉吧？
重新开始……
从你双眼注视我开始。
从你询问我的名字开始……
【嘭】的一声，月骨倒了下去。
风的声音。
犹如裂锦。
肢体无法行动的沉重感，像是无关的拖曳，生生扯住身体。
月骨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回到了自己先前生活的据点。
他起身，看到的只是普通的景象，没有雪川家族，没有盛大的雪，也没有自己的父亲。
【呵，原来如此】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绕的咒印枷，那是雪川家族惩罚背叛者的刑罚。
他扯开自己身上所缠绕的纱布，咒印自腋下穿过沿着肩胛和脊背自胸口绕成两个交叉在一起的环，那么现在的自己，应该与一个普通人无异了。
并且。
【你一定会回来，为了延续你所剩无几的生命】
在自己晕倒后唯一听到的话。
原来如此。
那么，看这样子，雪川家族也会偶尔充当一次好人？
他踉跄着起身开门，仍旧是安静的场景。
【蛇骨哥哥？】
冷不防被突兀的凑近，那个面容秀丽的人一把抱住自己跳起来。
【月——骨——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啊——】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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