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观点认为躁郁症和家族遗传有关,因此也有相应的人反对,认为那不过是家族群聚性导致的互相影响罢了。但不管哪一种,结果都没跑,躁郁像定时炸弹一样潜伏着,然后在某个时间点突然爆发。
昨天睡起来看了眼微信,沈阳那个抑郁症大兄弟又给我问好了,我说兄弟你每次问好的时间都很巧,就是总在我突然不适之后。他说他是突然不适才想起我近况,听到我也不对劲了,觉得有个伴儿真好。如果不是他说他爸的事,磕很快就唠死了。
他爸突然给他坦白说,寻思自己年轻时也抑郁过,只不过当时不知道那是抑郁症,只知道一难受就拿小刀片鼓劲儿往手腕上拉,血一渗出来,就安生了,后来还上瘾了。再后来,下乡期间还差点儿寻死,之后好像不知不觉也就那么挺过来了。
自他患抑郁症后,他爸就一直在想这事儿是不是遗传。大兄弟说的这事儿,让我把我们家史也翻了个底儿朝天。
别人口中,我曾祖父,也就是太爷是个脾气挺大的人。动不动喜欢用拖把棍儿当武器去收拾欺负了他女儿的人,这我倒理解,河北吴桥人,爱耍个杂技武术应该的。我出生前半年,他因误诊去世,所以我们没有交集,但别人对他易怒的脾气的描述给了我深刻印象。
我爷,总体来说是个文邹邹的理科大学生,脾气也不好,但钱交给我奶管,也给自己媳妇洗衣服,和朋友有书信往来的习惯。有时我奶做了傻逼事,也会惊动他大发雷霆。一生不羁糊涂爱养老金,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和抑郁躁郁关联的特征。不过年过80之后,特别喜欢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但一直想不到答案。
我爸,长子。也是弃子,曾被父母送人,被我太奶找回,一直随我太奶长大,总体气质看似抑郁更多,我相信他一定自我评价比较低,所以只有酒后的轻躁状态最令他享受。但他的特征和抑郁症最大的不符就是他并不会因为自我评价低而感到事事内疚,相反,无论多少爱都无法让他忘记他失去的,所以他被卡住了,没再成长过来,始终是个需要被小心对待的小孩儿。相反,我曾经的早熟,恰恰来自于他一如既往的幼稚,我的抑郁也是一样。
好多人说我性格更像我叔,不过我脑子发育很正常。我叔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有时沉默,有时极端二逼。我小时候怕他,但也因为他的娃娃脸而和他交流最近。小时候家人总说他脑子有问题,我倒没见过几次失常,除了把我和表弟扔到坟地教训我俩不听话。他辞掉工作后,自己开连锁药店,快餐店,一路顺风顺水,屁话也明显多得离谱,脾气说爆就爆,但也会大年三十自己跑去给值班的员工送饺子,那两种状态反差之大,让我怀疑他更像是个还在躁狂期的躁郁症患者,不过,给别人下定义是不好的,我还是忍不住。
最后是我二爷,两年内老婆儿子都死了。大儿子和他的关系名存实亡,所以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寡老人。然而这么悲惨的处境并没有轻易打垮这个1米8的老头子,他依旧说话时容易动怒,急躁,又会突然转为笑脸,只有在转身面对一个人生活时,才会在巷子口留下阴郁的表情和背影。
我,经历过极为短暂的活蹦乱跳的幼年,大部分时间在自寻出路。在自信和自卑之间随意切换,热爱过很多东西,神秘事件,摇滚,天文,艺术,宗教,美术。作为土味儿版被嫌弃的松子,因为无依无靠和缺乏安全感,所以逼迫自己一定要保持努力到变态的程度,稍放松一下便会从不安到崩溃,有时要把自己累病才罢休。有人说我好强,这么做是跟别人比,错了,我在跟自己比,而且始终没赢过。
我恐惧接受帮助,惯性认为自己偿还不起背后的条件,更会因此看低自己。我做热爱的事非常投入,但除此之外对待生活,非常焦躁和不耐烦。
所以,综合三代老少,我更愿意相信躁郁症的大部分成因是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长期积累导致的,至于遗传因素,我一向回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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