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打遭遇战 仓促树大旗
（1）迎击
“打！”
一声短促的命令，土路两边的山包上突然吐出几十条火舌！
正“呜哩哇啦”死命追赶徐二楞的侦缉队黑狗子们猝不及防，一下子载倒了好几个！其余黑狗子突遭伏击，呼啦啦全部爬在地上并迅速滚向路边的土坎下面～那里是子弹射击不到的死角！
“队长，我们中埋伏了！”
一个黑狗子高喊！
“用你狗日的吱哇？”
领头的黑狗子队长骂到！
“不想死的就他妈不许冒头！妈的，老子这是惹了哪路神仙！”
领头的黑狗子队长叫宋大涛，因为长的肥头大耳，下属们私下都叫他宋大头。
新阳县警C局局长石万才的姑奶奶是高自立的母亲；也就是说：高自立是石万才的表叔。
高自立家遭劫，石万才怎能不尽心尽力的破案？
正因如此，他这才派负责外勤的侦缉队长宋大涛带领侦缉队一个中队的人马前往事发地进行侦办！
局座的表叔家出事，宋大头本来想好好表现一番，缉拿偷粮的贼人，好在局座大人跟前邀功！万没想到这是惹到哪路大神了？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
宋大头不知道的是：他今天遇到的，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新阳县游击队！
原来，新阳游击队副大队长王永祥得到老鹰沟赤卫队通讯员赵铁娃的报告，感觉事情重，立即连夜亲自去新阳县临时工作委员会向临时工委的范振先书记做了汇报！
范书记指示：现在正是夏粮抢收的季节，老鹰沟赤卫队这次行动虽然做了一锅夹生饭，但是也是对地主恶霸的一次震慑和惩戒！这对新生的老鹰沟赤卫队来说，也是一次实战锻炼，有其积极的一面！因此，新阳游击队应该积极协助老鹰沟赤卫队转运和保护好这批粮食！
王永祥当即带领游击队两个中队约六十余人于次日中午即化整为零，陆续出发，向北塬逐次运动！
他们约定在天黑之前在南川坡头的峁头树林里集中。
王永祥派出三名侦查员携带短枪秘密前出侦查……
巧的是，王永祥派出的侦查员与郭凤山派出的赤卫队员在南山坡头的乂爻附近接触上了～
有了老鹰沟赤卫队三中队这名队员的引导，王永祥带领新阳游击队改变原来到武家洼集中的计划，迅速抄近道向公子岭运动，以期与老鹰沟赤卫队在公子岭汇合～
谁知在刚刚运动到距离公子岭五六里的地方，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声！
王永祥立即命令游击队两个中队迅速占领通往公子岭的土路两侧的制高点，相机行动！
借助微弱的天光，在看清楚追赶而来的黑狗子的服装，并且给游击队带路的那名老鹰沟赤卫队三中队队员也认出了前头跑过来的正是徐二楞。
王永祥命令游击队:放过徐二楞，截击后面的黑狗子！
遭到游击队的迎头痛击，爬在土坎下的宋大头直在心里骂娘:
“R你奶奶的石万才，你替你表叔报仇，害得老子在这里挨枪子！”
～恨归恨，被游击队压在土坎下面，他们根本抬不了头！
要不是天黑，他们早成了游击队枪口下的活靶子！
宋大头低声命令:向后撤退！
听不到黑狗子回击的枪声，王永祥知道黑狗子要跑。
但是天太黑，看不清目标。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命令游击队两个中队分几个战斗小组逐次向前搜索包抄，尽量不要跟黑狗子缠在一起！
……
郭凤山和李自辉已经做好了利用地形做掩护、跟黑狗子在此缠斗、以期拖延时间、等待游击队和赤卫队其他队员前来支援的准备，谁知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黑狗子追赶徐二楞的步伐就此打住……
郭凤山与李自辉大喜过望！
他们清楚：游击队的主力已埋伏在此！
因为天黑，郭凤山命令其他几个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被游击队的同志们误伤！
这回变成了黑狗子逃跑、游击队追击！
还别说：在晚上，黑狗子的一身黑衣服倒为他们的隐身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借助夜色，他们顺着沟坎悄悄向东退却……
虽然游击队员们都善于夜战，但是此次行动的目的是运粮、护粮，加之在陌生地域，敌情不明～
游击队没有展开猛烈的攻势，只是谨慎的迫近、追击！
何况，战斗发生的地方在距离新阳县城不到四十里的地方！
如果驻守新阳县城的保安团得到消息，他们乘坐大卡车赶来，不出一个小时！
到那时，游击队纵有天大的本事，就这区区六十多人，加上赤卫队所有力量，也干不过几百上千人啊！
不过，侦缉队的黑狗子这会也无心恋战，他们边逃边回击～
双方似乎商量好了演戏一样：一个谨慎的逐步跟进，一个谨慎的逐次退却！
戏剧性的一幕在这时候发生了！
（2）夹击
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员，绝不会是一个顾头不顾尾的人！
王永祥在指挥游击队两个中队分几个战斗小组向东逐次追击黑狗子的同时，他又让两个中队各派出一个五人战斗小组留在后面，拖后一至二里向西警戒，防止新阳县城方向的保安团或者侦缉队前来支援。
郭凤山命令赤卫队员徐大贵把穿在身上的白洋布汗衫脱下来，砍下一根树枝挑着，慢慢向东跟进！
在暗夜里，白色的衣服还是容易分辨的。
负责警戒的游击队员看到白色的衣服，发出联络暗号！
郭凤山本来就是新阳游击队的老队员，当然知道游击队的联络暗号～他们终于汇合了！
王文远的一中队和赵铁匠的二中队早就在公子岭汇合了。
在听到黑狗子由近到远的枪声后，他们本来松了一口气，打算等郭凤山、李自辉和赤卫队三中队其他队员和游击队前来汇合，没想到追远的侦缉队这会儿又由远到近的折回来了～
他们迅速埋伏在公子岭的周围的山峁、树丛里面观察。
当发现黑狗这回是边跑边仓皇回击，后面还有追击的枪声～
他们立即判断:一定是游击队和侦缉队遭遇了！
王文远、赵铁匠、王黑娃三个中队长迅速一商量，除留下三中队几个没有枪支的队员继续守护山崖下面的窑洞外，其余三个中队的队员:有枪的负责截击黑狗子，没枪的负责瞭望观察、救护伤员！
三十几名赤卫队员、十七八杆枪（包括王文远缴获的一支撸子）～
他们静静的埋伏在公子岭周围～
当侦缉队的三十多人退到他们的埋伏圈的时候，王文远大喊一声：
“打！”
他率先开枪！
十几杆枪一齐开火～
侦缉队顿时乱作一团～
前有追击，后有堵截～
这TM还有活路吗？
黑狗子被新阳游击队和老鹰沟赤卫队围困在了公子岭下！
侦缉队的黑狗子们绝大部分都是短枪，射程不远、火力有限；又都是长期在城区活动，不善野战和夜战！
相反，在这些善于夜战的游击队员和赤卫队员的夹击下，黑狗子乱成一锅粥，不知道子弹从哪里射来，又看不见敌人在什么地方～
只能胡乱射击！
不过说真的～在暗夜里，游击队员和赤卫队员们也没有射击准度，都是看哪里有枪口喷射的火星就往哪里射击，杀伤力也不是很大！
侦缉队所佩戴的短枪，装弹量毕竟有限～
经过刚才的来回追击和胡乱回击，他们的弹药渐渐告罄……
听着黑狗子的枪声渐渐稀疏，王永祥知道他们没子弹了。
王永祥随即下令:节约子弹，停止盲目射击！
王文远、赵铁匠、王黑娃他们的许多队员中：一些人拿着装火药的猎枪，打一枪装一次火药～火力有限；拿长枪的队员，由于训练时间短，基本没有参加过实际战斗的经验，大多都是盲目射击，没有什么杀伤力！
听见黑狗子的枪声稀稀拉拉的逐渐停止，他们也停止了射击！
“黑狗子听着，我们是新阳县游击队！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王永祥略带娃娃腔的声音，在空旷的暗夜里清晰的传来！
“我是老鹰沟赤卫队！缴枪不杀！”
随后赶到的李自辉第一次公开喊出了“老鹰沟赤卫队”的旗号！
他今晚显得格外兴奋！
作为新任老鹰沟赤卫队的大队长，李自辉觉得自己应该像一个“老大”一样，也该出头了！
总不能名义上是大队长，实际上一直还什么都是郭凤山说了算！
老鹰沟赤卫队的大旗也该竖起来了！
这时候就听得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游击队的英雄，赤卫队的好汉，我们是新阳警C局侦缉队的！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兄弟们都是奉命办差，混一口饭吃！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弟兄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还请各位英雄好汉放我们一马，日后江湖相见，也好留一条路！”
宋大头说起这些江湖套话来，倒是毫不含糊。
“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们确保你们的安全！我们说话算话，不杀放下武器的人！”
“各位英雄好汉，好说，好说！”
宋大头一边答应，一边放下自己手里的枪，同时向其他侦缉队员喊到：
“弟兄们，为了活命，枪都缴了吧！”
宋大头也明白:没有子弹，拿着这些枪也是毛用没有！
“嘁哩喀喳”一通乱响，黑狗子们全部举起双手…
王永祥命令几个游击队员点起火把，周围迅速明亮起来！
影影绰绰、满身土污的黑狗子如一群丧家之犬，个个高举双手、垂头丧气的做了俘虏！
这一战，现场共缴获长短枪三十二支！
刚刚在距离此地不远处交火的时候，四名黑狗子被游击队击毙。
由于当时只顾追击，无人去捡枪支；这四支枪被随后跟进的郭凤山、李自辉、徐大贵和徐二楞捡到了！
收缴了侦缉队的所有枪支，王永祥没有食言，他放了这些黑狗子！
不过为了安全，他派负责后卫警戒的十名游击队员押送他们向西退却；走到刚刚交火的地方，侦缉队的黑狗子们抬起刚刚被击毙的四个侦缉队员，垂头丧气的向新阳县城走去……
在经过郭凤山和李自辉的身边的时候，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在了郭凤山和李自辉的脸上～
宋大头冲他们一抱拳：“感谢英雄不杀之恩！”
郭凤山冲宋大头他们一挥手:“快滚吧！”
……
所有游击队员和赤卫队员加起来将近一百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个个都有一身好力气，每人扛个五六十斤粮食，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永祥决定：缴获的武器，包括赤卫队前天在高家庄园缴获的六枝长枪和王文远手里的一把撸子、现场缴获的六枝长枪全部留给老鹰沟赤卫队；现场缴获的短枪，留两把分别给郭凤山和李自辉，其余的都由新阳游击队的队员带走；粮食全部分装，游击队员每人肩扛大约六十斤粮食，连夜翻山徒步赶回二狼山驻地；其余两千多斤粮食，由老鹰沟赤卫队员们全部扛回武家洼的秘密驻地，藏于窨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
老鹰沟赤卫队的首次实战，就以这样不算圆满、但也不算糟糕的战绩结束了！
“老鹰沟赤卫队”的名号，首次在新阳县传开了！
（3）出名
老鹰沟赤卫队出名了！
野狐子湾高家遭袭，损失惨重不说，新阳县警C局出动侦缉队，本想缉拿盗匪，不想却损兵折将，不但所携武器损失殆尽，还死了四个侦缉队员～这让新阳县警C局局长大为光火！
这件事也在新阳县引起极大惊动！
老鹰沟～不就是县城南面这条沟吗？
老鹰沟里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赤卫队了？竟然还能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来？
新阳县游击队～倒是时有耳闻，但那多是在南塬一带活动，北塬距离县城相对较近，有保安团驻守，游击队一般不会来此活动！
尤其县城，因为有保安司令部、警c局、侦缉队，一直还相对太平！
什么时候，就在保安团眼皮底下的老鹰沟又冒出一个赤卫队来了？
这股红色风潮不是要刮到保安团的地盘上来了？
这件事在新阳县成了一件家喻户晓的传说！
老鹰沟赤卫队也成了许多人挂在嘴边的新闻！
……
新阳警察局局长石万才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把这些什么赤卫队的“穷怂”一网打尽，一雪前耻！
作为镇守一方的新阳保安团，则更是对此高度戒备！
毕竟南塬已经成为红色武装割据的地域，这在当地已经成为事实！但那里与保安团驻守的县城和北塬之间还隔着一道南川，双方似乎从心理上达成某种默契～隔川而治！
今天，新阳游击队却堂而皇之的窜到北塬来运粮、抢枪，这不是黄鼠狼吃过界畔了～在向保安团下战书吗？
更何况，在保安团的眼皮底下，又无端的冒出一个老鹰沟赤卫队，这简直是活人眼睛里插棒槌哩～直戳保安团的眼睛珠子！
对刚刚接防新阳县不到三四个月的保安团团座高振乾来说，新阳县游击队和老鹰沟赤卫队的这一次行动，无异于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本来以为野狐子湾的事就是一件民间的偷盗案件！
这事一般归地方警察局管辖，作为手握重兵的、负责“保境安民”的保安团本来不该插手！
但是听说警察局侦缉队不但损兵折将，而且被集体缴了枪！
这让高振乾寝食不安～新阳县游击队，还有什么“老鹰沟赤卫队”，竟公然打出旗号在他保安团门口叫板！
这不是打上门来叫阵了吗？
新阳县保安团是今年三月份才接防新阳县的！
由于东北老家的地盘被R本人占领，东B军随“S帅”一路南撤入关，后又被J总司令派往西北，与驻守西安的原西北军一同驻防陕甘，负责“剿共”，一同围剿H军！
高振乾部就隶属于东北J，被调派到陕甘交界的新阳县来接防；原来驻防新阳县的马家军一个营奉命西调！
刚刚来到新阳县，还没有站稳脚跟，这股红色风暴就刮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
高振乾派副官刘一鸣亲自去警察局找石万才了解情况！
石万才是新阳本地人，地地道道的地头蛇。
他家老宅子就在距离新阳县城不足五六里地的石家寨村。
石家也是新阳县有名的望族。
石万才的父亲石鼎魁也是新阳县南咀子上有名的大财主，并且石家与野狐子湾高家是姻亲关系：
石鼎魁的姑姑、也就是石万才的姑奶奶嫁到了野狐子湾高家，是高家现任当家人高自立的母亲；高自立与石鼎魁是姑舅表兄弟！
这一次，抢了野狐子湾高家，新阳县游击队和老鹰沟赤卫队等于一下子捅了俩马蜂窝:新阳县警察局和新阳县保安团！
新阳游击队主要活动区域在南塬，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保安团和警察局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是老鹰沟赤卫队却敢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不是老鼠舔猫屁股哩～上门寻事（屎）呢！
老鹰沟赤卫队的出现，让石万才和高振乾都觉得像扎在心头的一根刺，万无可忍！
他们都发誓要把老鹰沟赤卫队一网打尽！
但是～谈何容易！
现在知道的，也仅仅是老鹰沟赤卫队这么一个名号！
他们在哪？都有谁？多少人？多少枪？…
无人知道！
他们需要弄清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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