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鲜花

圣诞节那天，刚下班的丈夫兴冲冲地将一束鲜花递到了我的面前。当我将鲜花插入花瓶时，不禁暗地一惊，只因那一束久违的鲜花竟然未曾带给我丝毫的喜悦。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任那束鲜花在瓶中枯萎、凋谢，始终没想到应当给它们剪剪枝换换水，直到一周之后鲜花成了枯枝败叶被我扔进了垃圾堆中。

面对鲜花，我感到的却是自己心境的苍老与漠然--曾几何时，鲜花还是我的挚爱啊。

不要说婚前时常在花店里流连，即使在婚后，家中也是鲜花不断。三两枝百合，五六枝玫瑰，再加上蓬蓬勃勃的满天星，便将一个简陋的小屋装点得生机盎然；那时的我，尤其喜欢在清晨刚起床时，忙着给鲜花剪枝、换水，阳光下当水珠在花瓣上滚动时，我似乎看到了鲜花的笑脸。那样的日子里，逛商场时我总不会错过卖花瓶的专柜，我曾长时间地伫立在那些玻璃水晶陶土之类的花瓶前，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为那些花瓶配上各种各样的花草，然后设想着它们摆放在家中的风韵--如此一来，离开商场时我的手中常会多出一两只花瓶，尽管有些花瓶价格不菲，可因为喜欢，我还是将它们带回了家中。而在家里，当我一遍遍地摆弄着一瓶瓶鲜花时，洋溢在心中的，便是深深的欣喜与满足。

鲜花相伴走过了多少日子，如今的我怎能数得清呢？然而，又是从何时起，鲜花开始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我想不明白。

我只知道，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行走得越远，身心就越是疲惫。白天那忙不完的公务还有那挤不动的公交车，常常使人筋疲力尽；至于晚上回到家里，还得强打精神操持柴米油盐；待到能够直起身来长出一口气时，浓浓的倦意已将整个人淹没了。渐渐地，从书店里精心挑选回来的书籍在架上一搁就是几个月，那些百听不厌的CD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至于当初深深打动自己的天光云影细雨微风再也不曾在我的内心激起轻微的涟漪......也许就是从那时起，鲜花开始逐步退出了我的生活？反正这些年来，每每从花店路过时，面对姹紫嫣红的鲜花，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而在以前，哪怕是手里拎着一捆青菜，我也不会错过路边那些卖花的小摊啊。

这些年来，家中的房子越搬越大，身边的杂物越来越多，可相应地，一颗心也变得越来越累。每每想到贷款、孩子之类的问题，常有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感；至于职场上“不进则退”的打拼，更让人无处可逃。慢慢地，闲情远去了，逸志消退了；即使偶有空闲，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去海边踏浪去郊外寻芳，而是躲在家里蒙头大睡或是照着菜谱做顿象样的饭菜慰劳自己。

对如今的我来说，四季的轮回已变为日历上单调的数字，月亮的圆缺也化为天气预报中简洁的符号；而曾经敏感鲜活的心灵，日复一日地变得粗糙而迟钝，流逝如水的光阴中，再难找到什么令我感动令我兴奋的事情了。只是几年的功夫，岁月已以其特有的沉重与繁琐将浪漫的女孩打磨成凡俗的妇人。

也许，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