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是一个人?!”他像是听到他亲爹其实是隔壁姓王的矿产老板一样激动。
“嗯。”
“oh my god!”
“yeah。”
“天呐!”
“嗯。”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种明显应该发生在互联网上的尬聊,居然会冲破虚拟的墙,发生在我的旅途中。我其实很清楚,这波尬聊的主要成因是我的冷漠,但我看到他翠绿色的头发、淡黄色的眉毛、雪白的脸颊、乌青的嘴唇,除了嗯,我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我刚刚说的仅仅只是这个人头部的颜色,别的地方就不多提了。
但有一点我觉得ok,他的香水味很好闻,像是...百变小樱?或者...妙蛙种子?
反正整个人贯彻一个词:清新脱俗。
其实他并不惹人讨厌,相反,我们一厢六个人,除了我和他,剩下一对母女,一对情侣,全都被他吸引过去堆到一块儿聊天,时不时传来一段悉悉索索的笑声。也因为他要顾及剩下四个人,又发现了我不买他的帐,和我的聊天就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其实我还是挺乐意听他讲话的,只是懒得回他。像是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中某个场景,记不清了。
之后我爬到上铺,开始神游,但耳朵没上来。
话有些就算不是讲给我听的,也还是会传进我的耳朵里,不过我不会拿它去做坏事,所以这个不能叫隔墙有耳,最多算是了解行情。
他是一个艺术类院校大三的学生,此行是找他正在闹矛盾的男朋友,终点站下。
以上是他在和同厢人聊天时除了荤段子以外我唯一提取出来的有价值的信息。
晚上十二点多,车厢里鼾声一片,我白天睡多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回味他讲的荤段子。他睡下铺,我偶尔瞥过他几眼,如果他的脸只有他手机光映在脸上的大小,那倒还挺帅的。
在我刚趴在面前的小桌上准备休憩一会的时候,闻到了妙蛙种子的味道,他涂的香水的技术让我确定,这个浓度,他离我不超过一米。
果然,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明显感觉换了个人。
然后他像是漫不经心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在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每次要撞上我的时候,我都有意避开了,因为我想听他要说什么。
“你是去旅游的?”
“嗯。”
“你在哪下来着?”
“倒数第二站。”
“哇,你哪里啊,我也倒数第二站下的。”
“花御泊。”
“哦哦,我去抵力县,我女朋友在那。”
“找她玩去?”
“不是呀,她家就在那边,她爸爸在那边开了个出版印刷公司,老有钱了。”
“嗯,那挺好。”
“对呀哈哈,她爸还经常给我发红包,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坐坐?”
“不了。”
“行呗,那有机会再叫你来。”
“嗯。”
“对了兄弟,这次去旅游你自己一个人,那你住哪?”
“我自己开房住。”
“那你看这样兄弟,咱们到时候一起下,到地方我们两开一个标间,因为我这次是惊喜来的,没带多少钱,也没跟我女朋友说,到地方太晚了,我想着睡饱了明天精精神神的去找她。”
“不了,我喜欢一个人。”
说完,我摸了一下自己发凉的耳垂,上床睡觉了。
但,眼睛没上来。
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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