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宝儿
图⁄网络(侵删)
图片来自网络有人说,全职妈妈失去了社会,伴侣的认可,其结局必然是可悲的;也有人说,不断提升自我价值的全职妈妈,即便从职场转向家庭,思维格局的塑造又何尝不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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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帘被拉开一角,而后外层厚重的帘布伴着他的声音一并归至尾处。
微风从空隙里钻进,她挂着惺松的双眼横趴在床上,从不甚模糊的聚光里看见这张熟悉的脸。
他知道,她喜欢清早的穹空。
“老婆,早。“
“早。”姚佳看向他,将手伸过。
这是多年以来唤她起床的方式,不曾改变。
民旭将早餐从昨儿的三明治换成了小米粥,内里添着两片南瓜儿。
递过抹着两勺鲜果酱的白馒头,“楼下小店的老板挺有意思,还额外赠送我几个花卷。”他的身上充满着晨跑过后的精气神。
姚佳想起不久前自个的包丢失后,抱着康康急得满处找寻时,才知,店老板也在找包的主人,想到这,她的唇角向上扬起,“是挺好的一个人。”
她喝了几口奶,瞅了瞅里间。
“儿子睡得可沉了。”他接过妻子的目光,又将切好的杨桃放进她的盘子。
姚佳近日咽喉不适,民旭将早餐的食谱做了调整。
他们的话题里少不了康康。
他的眼神焕着彩,语速也比平常快,“老婆,康康叫我爸爸了!真好。”手指半屈微微轻颤着。
姚佳婉尔,这已是他第三次说起儿子的变化。也许是昨晚小喝了点酒的缘故,他倒不记得了。
她默想。
昨晚带着康康出门溜弯儿的他,回来后就兴奋地重复着康康的原话,”爸爸,那个小妹妹为什么哭?是因为她妈妈不要她了吗?“
康康看着哭闹的女孩问。
彼时,民旭蘧然地湿了眼。
临睡前,姚佳在电脑前与群内的家长交流着,并将一些资源发给了另一位妈妈。
他在一旁看着她完成余下的事,体贴地在她的肩头轻按着,她笑着往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后又将目光停留在屏幕上。
微黄的小灯拱着床角,两人说着话儿,日益倦怠的双目不消一会就在睡虫的催眠下,有一句断半句地应着。
每天她多半在未尽的语言里将自己丢给了黑夜,在后知后觉里她的手被某物相牵着。
-2-
5年前,他们迎来了康康。
小居也因有了小生命的到来,显得格外生动。精心布置的儿童床成了姚佳的心头爱,那是他的设计成果,他总说,康康是他第一个成品的体验者。
休完了长假后的姚佳,请了阿姨帮忙照看着。
康康很可爱,皮肤白白的,小嘴唇儿薄薄的,小脸儿红嫩嫩的,姚佳想起他的模样,母爱泛滥,恨不能飞回去看看她的宝贝。
周末,同龄的宝宝在小区里露着影儿,她将推车上的康康抱起,加入到他们的玩乐里。有的宝儿含着小指头吮着,丝丝带条的口水沾着满上;有的宝儿刚学讲话,含糊不清地说着单字;还有些在地上跌跌撞撞地手舞地朝向……
姚佳喜欢这样的感觉,看着孩子一点点成长,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幸福感在心内涌动着。再过一段时间,康康也会像他们那般,咯咯笑地叫着爸爸妈妈。
她的眼角露着弯儿,亲了亲他的额头。
周末的时间嗖地过去了,康康由阿姨照顾着。某天,阿姨支吾地向她说着要辞工的话。她极力地挽留,在推脱中,阿姨尽显不安。
她以为是孩子生病了,阿姨摇着头,“有些话,真不好说。”
渐长的康康,在同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无法言之的感觉,仿佛身遭针刺痛着她的每个神经。
3岁半的康康,无语言,亦无表情;听声不转,目光呆滞,对周围的事物充耳不闻;无自理能力,大小便将自己弄得满身。
他不会喊爸爸妈妈,他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他的事。
她的意识里有强烈的恐惧,民旭也知事情的严重,在安抚了妻子后,将康康带到了医院。确诊那天,适逢天气突变,倾盆而下的雨势将他们横拦在了医院的出口。
她的衣襟已被冰凉地覆在皮肤上,黏黏得带着寒意。
雨水强而有力地落在地面,跳跃出高高的弧度。停靠在旁的救护车正齐刷刷地被其拍打着表面,现着狼狈的模样。
此时,距离医生确诊也不过才十分钟,她仿佛觉得那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
“孩子患上了重度自闭症。”医生说。
她心忧得难以排解。
“别担心。”民旭挨着就近的石凳坐下,他没有过多地描述什么,只是坚定的语气有着她想要的东西。
她从单位辞职,那年她32岁。
她带着孩子去康复机构,自学康复知识,将枯燥的理论运用在孩子的身上。
她加入到病患家长群,从成功的案例里吸收适合的方案,她在分享与给予的过程里积极地投入其间。
康康依然原地不变,她的挫败感生出。
该向哪个方向着手?她问自己。
行为无序,言语空白,她陷入无望里。
两年来,他们往返在家与康复机构之间,她努力寻求突破口,也许转机就在下一刻。
她总想。
民旭知妻子在精神及体力上的消耗,待到入睡,已是深夜。
他以早起锻炼为由,将早餐接过,只希望她多睡会。
他的乐观总能感染到她。
她欣赏他的人品,他的工作能力,她亦爱上他的沉稳,踏实。步入中年的她对他依然存有强烈的感觉。
最近感慨总在她的思绪里冒出,她朝着他的方向傻笑着。
晚餐过后,他唤着她去休息,他洗碗,拖地。
两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又一次在脑海里重温了康康的行为,在资源群里查看她想收获的信息……
民旭走到她的身边,再次提醒她休息。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他揉着她的肩,并将其靠在自己身上,“康康比起其他同症状的孩子,已经好多了。”
他说起康康口渴了会看着并指向水杯,有时也会自行拿起,那脸上始终透着温暖的光。
时间在两年又两年里消逝,康康从康复机构里走出,姚佳带着他,用所学的知识再加之妈妈们的经验指导,康康的进步又不止一点点。
她可以独自一人将康康的康复学习安排得妥当,又适度地给予玩乐运动的时间;她可以在完成午、晚餐的同时,将日常家务稍作收拾。
康康的认知被打开后,他的主动语言能力渐渐地多了……虽然比之不了同龄的孩童,但也得以满足。
晚了两年接受教育的康康,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她坐在他的旁边。
陪读期间,民旭作着后援,他用他足够的耐心对待孩子可能出现的状况。
有人问,“211的本硕生,年收入近30万的她,又在国企处于上升期时退至家庭,是否后悔?”
“开始有过挣扎,但,那都过去了。带好他,也是一种成就。”
她说。
生活给予何种,皆得接受。既是无从选择突兀的变故,但至少可以决定该以怎样的心态走完往后的余生。
共苦相依,共守幸福,那落下凡间的孩童既是彼此最美的誓言,此爱永生,此情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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