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妈妈来电说昨天你去另外一个世界,我既知是意料之中的事,当下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我想这是你的选择,或许也是最好的选择,我真的不忍心你继续承受那些磨难。可你的笑容不断浮现在我脑海里,心里的那股悲伤渐渐晕开,我强忍住不流眼泪。我觉得这是你在和我告别。我希望回你以微笑,爱你的我们永远都会在心里陪伴你,想念你。
你都四岁了,我对你的这四年恍恍惚惚,见面的次数大概也是十个指头内,基本上就是每年回家过年的时候会抱抱你。此时,我有点懊恼自己回家次数太少,对你的记忆太浅,但又觉得大概我是在逃避,我没有你勇敢,我无法面对死亡或者任何一种形式的离别。
你出生几个月就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肾综合征,诊断结果出来的同时也宣判了你离开的时间,医生断言你活不过一周岁,建议家里人放弃你,你的妈妈是个温柔且刚强的女子,她坚持要留下你,斩钉截铁的宣告“你活多久,她就养多久,陪到不能陪为止”。你痛她陪你,你住院,她陪你,你打针吃药做各项检查,她陪你。我相信心灵感应这件事,我更相信你是感知到了那份厚重的爱。你不舍得离开,更不想家里人因你的离开而悲伤不已。所以你活得很坚强,特别特别乐观,我对婴儿的印象总是常常通过哭闹的方式来索取大人的爱和想要的玩具,我只看到你哭过一次,就是那次你被妈妈责罚,你紧搂着你的妈妈不肯松手,不断重复着“你打我了,你打我了”,哭的很是悲伤,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你并不是因为责罚难过,而是害怕失去妈妈的爱,更恼怒自己让妈妈生气。
大多数时间,你都是笑着称呼每个人,看到我你会甜甜的叫声姑姑,然后在我脸颊亲一下。纯真、干净。我享受极了,也感动坏了。
当别的小孩去医院看病时,哭闹声堪比受了极刑。你从来都是乖乖的让护士给你扎针,点滴一瓶挂完接着一瓶。你都是全力配合。也许是因为你的认知里,进医院打针等是正常的事情,习惯,也不觉得疼痛,毕竟你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频繁出入医院,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尽管这个世界没有善待你,可你从不辜负每个人,更是回这个世界以善念,你不符合年龄的懂事让人好生心疼。
每次看到你那毫无杂质的笑容,我心里都会瞬间被柔化,暖了。我坚信你就是上天派到我们家的天使,你的明眸欢颜总是能极速净化我们成人世界里的小邪恶。你的坚强和不认输的精神教会了我们直面问题,而不逃避恐惧。
你熬过一周岁两周岁的时候,我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医生诊断错误,也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毕竟你打破了医生的预言。然而你的苦难并没有因此而停止,除肾病外,还被诊断出膝盖的骨头可能没办法发育完整,以后可能没有办法走路,还有就是手肘的部分也是有问题的。同龄的孩子已经开始成句说话,你还只能咿咿呀呀,不免担心你的脑神经发育也是要迟滞。同龄人满地跑,猴子般上窜下跳的时候,你还只能被抱在怀里。你生活的每个时刻都有疼痛,而每下一个时刻似乎都有更大的挑战。
医生多次劝诫你的妈妈放弃你的生命,可你就是一关又一关的闯过来,和命运抗争。医生说或许不能走路,你成功的走路了,尽管走的歪歪扭扭,右脚有点瘸,可还是走路了,也会跑;医生说手肘有问题的时候,你偏是长全了骨头,和平常孩子无异;本担心是不是你就不会说话了,可你偏偏也是将我们的方言和普通话说的顺溜。你会拿着ipad看动画片,看的咯咯笑,小苹果的音乐起,你会全身扭动,踩着节奏模仿视频里的小苹果舞蹈,爷爷奶奶不会用电脑和妈妈视频,你教着爷爷奶奶使用,还用稚嫩的娃娃音说奶奶笨,不会用电脑。
此时,我回忆着你的一颦一笑,悲伤堵在心口,压着透不过气,不敢回忆有关你的细节,我害怕会责怪命运的不公,为什么会夺走这样美好的你,世间美好如你的人事物哪有多少。
上次回家而又要离家的时候,我抱着你说“你喜欢什么,姑姑过年买给你当新年礼物好不好”,你很是开心的说好,你说想要画笔,我说那我过年回家买画笔给你,你因为有了期待而露欢颜。画笔来不及送给你,也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这是我的遗憾,也是念想。
我不敢给你的妈妈奶奶打电话,不知道可以怎么安慰。但我们一定都有共同的感受,谢谢你来过我们的世界,尽管那么短。可是足够我们怀念很久很久,你强化了我们对善良和坚强这两个品质的坚持。
希望你在另外的世界依然是一个快乐、勇敢的小女孩。相信那个世界一定会善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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