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接力
昨天，儿子思涵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爸爸，以后你不要早起了，你做的早餐太难吃，还是让妈妈做吧。”
过去一年，我在济南跟岗学习，儿子读初中，课业紧，早上赶时间，一直是媳妇青华起床做早餐，父母亲搬过来住，帮着准备中餐和晚餐。现在学习结束，青华觉得该让我尽点责任了。
一年来，对家庭照顾不周，我内心有愧，最近一段时间，勇挑重担，坚持早起，给儿子准备早餐，兢兢业业，无怨无悔。没想到儿子并不领情，竟然对我高超的厨艺再三挑剔，让我很是不满。
生性贪睡，本就不想早起，我心中窃喜，也就顺水推舟，决定重新把权力移交给儿子最信任的人。
早上五点半，迷迷糊糊又听见青华催促我起床准备早餐，我便用儿子的愤怒搪塞她。没想到媳妇早有应对之策，说：“你去街头的早餐店，买几个包子就可以了，不需要自己做。”
多说无益，迷糊中我穿上外套，蹑手蹑脚下楼，开门，担心惊扰到在楼下睡觉的父母和思涵。就让他们再多睡会吧，我来到车库，推出电动车，出了小区。
深秋的凌晨，天气凉得很，刚刚走得匆忙，忘记了穿袜子，凉风嗖嗖往裤腿里灌，骑着电动车的我，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快餐店并不远，房间里热气腾腾，零星有几个赶早工的顾客在吃饭。
我买了包子便赶紧回家。思涵还没有起床，我根据青华的嘱咐，盛出热稀饭，端到餐桌上，凉着，方便孩子起床就可以喝。忙完这些，我就匆忙上楼，又钻进了暖乎乎的被窝。
我刚刚躺下，青华便问：“你有没有给孩子煎蛋啊？”
“没有，”随后，我又辩解道，“哪有那么娇惯啊，吃饱就行了！”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不吃鸡蛋怎么能行？你这做爹的，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青华语带怒气。
媳妇的话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儿子最近越来越关注自己的个头，经常跳起摸高，频繁拉着我给他测身高。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儿子的同学都有超过1米8 的了，他的个头还不到1米7，显然有点偏矮。为给儿子宽心，我经常在家里有意无意地说：男人高矮无所谓，关键是有本领。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愧疚，都说基因很强大，我这不到一米七的身高肯定给儿子扯后腿了。
儿子长个头是家里头等大事啊！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怎么这么糊涂，居然贪恋床榻！想到此，我一跃而起，又下楼给儿子煎蛋去了。
煎完鸡蛋，儿子已经起床，我又上楼睡回笼觉。迷糊中听到儿子和媳妇相继出门上学，上班去了。躺了一会，我也该去上班打卡，便下楼吃早餐。
父亲平常起得很晚，今天居然已经起床，在客厅转悠，舒缓长满骨刺的僵硬脚踝，疼痛感让他早晨的走动很不方便。父亲见我下楼，转身走进餐厅，盛了一碗热稀饭，端到餐桌上，又随手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我。他没有说话，动作不快不慢，似乎在做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人到中年的我，坐在餐桌前，眼睛开始湿润。显然，在老父亲的眼里，45岁的儿子依然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少年。
想起2011年，我在岚山区工作已经三年，因为两地组织部门沟通不畅，青华的人事档案始终不能转接，她也就不能按照协议到岚山工作。我一个人在外，生活工作压力大，最头痛的是吃饭没有着落。父亲疼爱儿子，心急如焚。
一天，父亲对我说：“我去你现在的单位，找领导谈一谈吧，让他们想办法。”
我问他：“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你要去和我领导谈？”
父亲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是你爸，你是我的儿子啊！”
“我已经是单位的中层管理人员，如果你去单位和我领导谈话，我以后还怎么服人，怎么工作？”我连忙制止他。
原来在父亲心中，37岁的我还是那个在学校遇到难题，需要他亲自帮着处理的中学生。以后和朋友聊天，我经常把这件事当作笑话讲，调侃父亲总是无法面对儿女的成长。
今天，我才明白，无论儿女多大，在他的眼里都是孩子，这和年龄无关。
父亲前半生历经坎坷，养成他倔强的性格，虽然对我们兄妹三人管教异常严厉苛刻，却对我们各自的生活，家人关爱有加，唯恐他们那代人所经历委屈和苦难再落到我们头上。想到此，不禁心潮腾涌，万分感动。
记得刚参加工作时，和一个老教师聊天。他说：“爱的传递是往下的，如果截留十分之一向上传递，便也够了。”当时不能理解，人到中年，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感悟。
有一个老父亲，真好啊！
2019年11月9日
爱的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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