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一号。学校武装部驻地,同一列火车,同样的六个小时。
从出站口出来就看到圆圆跟我招手。圆圆,本命元浩,大学同学。身体圆与脑袋也圆,乐呵呵的表情,眯着眼睛像弥勒佛。大学毕业,留在这座城市实习。知道我回来体检没有地方住,就让我去他租的房子暂时安顿。
“未来解放军叔叔,今晚一起去撸串喝点?”一如既往乐呵呵的表情。
“明天我体检,完事儿后再喝吧。”我用胳膊狠狠搂住他的脖子,“还不一定能做你的叔叔呢,别这么着急叫。”
元浩伸手拍我胳膊喊:“松手!胳膊劲儿这么大,该你天生就做当兵的料。”
“借你吉言啦,乖侄子~”我把手松开拍拍了他的肩膀。
元浩假装抬起脚要踢我,说:“滚蛋,占我便宜。抓紧回去了,这天儿能热死人。”
俩人打车来到出租屋。合租的房子,元浩自己住一间十几平米的单间,每月五百块钱。对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另外两间也是同一学校刚毕业的学生。年龄一样经历一样,有共同语言能聊的上来,以后生活上也能相互照应些。
房间里的家具就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衣橱。“我睡哪?”我打量着屋子说道。
“你等等。”元浩说着从床下面拖出一张弹簧床,“上家租客留下的弹簧床,没坏我就留下了,正好派上用场。”
我放下手中的包,跟他一起把弹簧床拖出来打开。元浩拿了块抹布边擦边说:“这床短,今晚我可以睡这,你就睡大床去吧。”
我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干脆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说:“能收留我就不错了,我怎么好意思嫌弃。我就睡弹簧床了。”
元浩把大床上的床垫扯出一个,让我铺在弹簧床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张床单说:“这床单是新的,我没用过的。”
“兄弟,你这样就让我不好意思了。”我伸手接过床单,准备铺床。
元浩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说:“我嫌你弄脏我自己的床单,用完离开之前给我洗干净。”
“好吧,白感动一场。那你这样说,我心里还舒服一点。”
两个人整天没出屋子,聊了很多大学时候的事情,说的最多的还是未来打算。没有目标,迷茫,话题陷入沉默。窗外蝉鸣,在没有话题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吱吱呀呀的风扇来来回回转着脑袋,风是热的,心也是燥热的。
“走!出去转转,屋子里太闷了。”我猛的从弹簧床上翻起来,“正好到吃饭的点了,吃饭去。”
两人简简单单吃了碗面。饭后两个人在大街上晃悠着,身形脚步都透着沉闷。元浩提议去网吧玩一会儿被我回绝了,我想早点休息来应对明天体检。
晚上十点,寝室风扇依旧来来回回晃着脑袋,洗漱完后,各自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你说,我明天体检没过会不会很丢人?”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说道,“我都跟同学朋友说我要去当兵了,跟板上钉钉一样。”
“怎么会?不用想那么多。在乎你的人替你惋惜,不在乎的人也不会把你的事放在心上。”元浩玩弄着手机,qq信息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响着。
“我倒是不在乎不关心我那部分人怎样想的,我是怕在乎我的人失望。”我随手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来回翻着。
元浩把手机从眼前拿开,一脸坏笑的望着我说:“是怕小师妹失望吧?”
手机相册正好翻到她的照片,看着屏幕两三秒又划了过去。“不单单是她吧,还有其他人。包括你啊,我也在乎你怎么看我。”
“别,我可不在乎你。我跟小师妹不是一个等级,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元浩又拿起手机不知道跟谁聊着信息。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倒了两杯水。拿起水杯凑到元浩跟前:“喝不喝水?”
“放那吧,我先不喝了,没看我忙着呢。”
“跟小姑娘聊天呢?”
“别把话题引到我这,我这跟公司同事聊天呢,明天让我早去,有些工作要处理。”
“好吧。”
我关掉灯躺回床上,闭上眼,刚才相册里的照片在脑子里一张一张的闪过。到十字路口了吧,就像我跟元浩。明天,他去工作我去体检,再也不是拿同样的课本进同一间教室。
夜深,元浩不知什么时候打起鼾来,窗外蛐蛐时不时的发出声响。两种声音交揉在一起,反倒让人安静下来有了困意。
这个阶段终究画上了句号。 明天,新的一天也是不同的一天了……
兵与路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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