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奶奶素未谋面。
听爸爸说,奶奶在他16岁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当时,我最小的叔叔才4岁,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死,到处找寻妈妈。尤其到了夜晚,整夜哭泣,叫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别人告诉他:“你妈妈已经被埋到土里去了,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不要再找她了。”小叔叔拿起小锄头,拉着爷爷,让爷爷带他到埋葬奶奶的地方,要把奶奶挖出来。
听邻居家的奶奶说,我爸爸长得特别像我奶奶。我看着爸爸高高的额头、深深的双眼皮、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弧度优美的下巴共同组成的一张小小的脸,觉得奶奶应该是一个美人儿。
听邻居家的奶奶说,我奶奶嫁给我爷爷的时候,来看新娘子的人,挤满了爷爷家的百年老屋。奶奶凤冠霞帔,像是从年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听邻居家的奶奶说,我大叔叔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往上挑,眼睛眯眯的迷人样子特别像我的奶奶。
听邻居家的奶奶说,我大伯说话慢条斯理的样子特别像我的奶奶。
听邻居家的奶奶说,我爸爸走路时背部挺直的姿态跟我奶奶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听爸爸说,奶奶虽然生育了四儿二女,但最终却一个女儿也没有留住。大女儿在七岁时淹死了,小女儿......小女儿直接带走了奶奶。
小时候,我不止一次在深夜里听到爸爸说梦话,叫着:“妈妈——”明明是无意识的梦话,可是,我却听到浓浓的泪意与深深的思念。
我十二岁那年,爷爷去了。听妈妈说,爷爷说过这样的话:“她来带我走了。”
奶奶,今生虽未能与你谋面,可是,我分明是见过你的。
奶奶,今生虽不能亲口喊你一声奶奶,可是,我分明将你呼唤过千百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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