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带着小孩在草坪上玩耍,公园里到处是欢闹的笑声,唯独她,独自木讷地坐在一处,与周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她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另外一个女人。她本想拿着那些露骨的聊天记录在他面前大闹一场,但没有想到被他口中所说的闺蜜友谊打了个退堂鼓。她还是犹豫了。
“你又来找黄黄了吗?”一位阿姨故作温柔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脑袋,她眯眼看过去。那是一个小女孩,在孤伶伶地蹲着玩沙子,旁边站着两三个正准备去跳广场舞的阿姨。
她身边站着的老奶奶也正在笑眯着眼看向那个小女孩。
“她们说的黄黄是谁?”她向老奶奶问道。
“哦,那个呀……黄黄是那个小女孩的小狗,前阵子好像在这个公园走丢了,琪琪每天都会到这里来找她的黄黄。”老奶奶慢悠悠地说道。
小女孩看到了老奶奶,她拍了拍小脏手,跑了过来,笑着叫道:“奶奶好。”
“诶,小乖乖。”老奶奶从衣兜里掏出几颗彩虹糖,塞在小女孩的手里。
小女孩看了看她,没想到把小手伸了过去,害羞地问:
“姐姐要吗?”
“真乖,”她拿了一颗最小的,摸摸小女孩的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琪琪。”
“琪琪真乖,爸爸妈妈呢,他们也一起来了吗?”
“没有,他们太忙了。”小女孩的回答冷淡的有点像课堂回答。她心里也估摸着猜到了小女孩的父母大概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
微风荡起,吹动了地上的枯叶,琪琪先是看了一会儿远处草坪上在玩耍的一家三口,然后猛得回过头,像突然想到个好主意似的:
“姐姐,陪我去找我的小狗狗黄黄好不好?”
“什么?”她在犹豫:“嗯……这个嘛……”
“我的黄黄走丢了,我在这个公园里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所以我想着我要到外面去找找,但是妈妈又跟我说了,我一个人不能出去,只能在公园里找。”小女孩作了一个大人很难拒绝的表情:“姐姐,你可以带我出去找吗?”
“你就不怕姐姐是个坏人吗。”她说道:“到时候把你卖到外的地方去,给别人当老婆。”
“姐姐不是。”
她被小孩单纯的信任感打动了,想了想说:
“好吧。”
她们离开公园后,琪琪带她来到了一个桥底下。琪琪指着前方的水面说:“以前我和黄黄经常在这里玩的。”说完,琪琪捡起一块石头,向河里抛出去,石头在水面打了几个水漂,飞出了几米远的距离。“我们可以在这里玩一下午。”琪琪说道。
她看着河面问到:“黄黄是怎么来的。”
“爸爸妈妈工作太忙,就买了一只小狗给我玩,因为它的毛是黄色的。所以我就叫它黄黄。”
她们在天桥底下呆了一会儿,又走进了地铁,琪琪熟练地带着她坐上了拥堵的3号线。一个多小时后,她们来到了效区的一处废弃工业园区。
一栋残破的破房子,只剩下两面断墙了。二楼还挂着一幅脏油画,一楼大厅的位置放着半个绿沙发,露出了生锈的弹簧。
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蓝天上躺着两片白云。琪琪用木棍在土里刨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里面挖出一包用厚厚的防水布包着的盒子。琪琪跪在地上,熟练地拆开了盒子。
一个大大的骨头,琪琪说这是黄黄最喜欢的玩具,还有一个完好的洋娃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蝴蝶、积木、鱼骨头等其它怪东西。琪琪每说起一件东西的时候眼睛都是放光的。
“所以你每周都会过来看一次你的这些宝贝吗。”
“如果我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带着黄黄过来这里,每次都好像在寻宝一样,挺有趣的,回去的时候就不会再想不开心的事情了。”
“一个小孩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呢。”她心里这么想到。
回去的时候,她们重新把包袱埋在了原来的地方,然后沿着江边的小道,缓缓在向地铁站走去,琪琪望着微微起着涟漪的江面,略带伤感的样子。
列车从矮矮的山坡里穿出来,平缓地行驶在如镜面一般的江面上。她和琪琪站在车厢的门边,她们透过圆润的玻璃窗镜望出去,远远的江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就在这个时候,琪琪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其实我知道。”琪琪哭着说:“黄黄早就死了,爸爸妈妈为了不让我伤心,才骗我说黄黄只是走丢了,过一段时间,黄黄就会回来了的,我知道一条被车撞死的小狗是不会再回来了的。”
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哭泣,竟一时不知所措起来,还好地铁上的人并没有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她和琪琪身上,毕竟每个人自己都忙的不行了,哪还有精力来在意别人的事呢。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你已经知道了呢。”
琪琪轻轻地啜泣着,用手背擦干净了眼角的泪水,接住她递过来的纸巾,用余光瞄了下周围,然后微微侧过身,小声擤干净了鼻涕。
“因为……”琪琪雪亮的眼睛藏着一个悲伤的小人似的望过来:“爸爸妈妈如果知道我了解了真相,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会很伤心的,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傻孩子!”她轻声地责骂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把琪琪拉进了怀抱里。孩子烫烫的脸蛋贴在她的肚子上暖暖的。她感觉有一股咸咸的东西在眼角里打转。
她们回到了公园,依旧还是热闹的样子,只是天边的红日已经被金云钩在了大厦的后面,像被切下来的咸鸭蛋黄。
琪琪和她道别的时候,她还是大声喊了一句:
“琪琪,你今天就把你心里的真实情况告诉爸爸妈妈,我想爸爸妈妈也是很愿意倾听你的悲伤的。”
琪琪点点头,笑着挥起手,小跑地离开了公园。
几分钟之后,她也拨响了打给男朋友的分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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