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
题记
原来以为这是一群懦弱的家伙,到如今才发现,看透尘世的虚妄而得不到真正的快乐有多痛苦,或许这是一种解脱,但愿我能在另一个世界找到快乐...
风有些猛烈了,半掩的窗不断磕打的墙,窗边书桌上台灯微弱的光,将翻飞的信纸映射在飘扬的窗帘上,只留下细碎的影子。山雨欲来,而床上平躺的谭曼芝,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眼神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似乎看不到喜怒哀乐。或许是这清澈的双眸里流了太多的泪,如今已经变得干涸浑浊,世界与她无关,屋子里的煤气耀武扬威的入侵,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吗?
谭曼芝呆呆的望着眼前错落盘旋的山脉,她或许在人世上想过自己会下刀山,或有牛鬼蛇神黑暗的冥府,拥挤的穿过奈何桥,然后喝下孟婆汤,在下一场轮回中得到解脱...
可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错落有致的菜畦,阳光熹微,成群簇拥的山茶花瓣上还有未干的露珠,一条河静静地穿过小陌,缓缓的,流淌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谭曼芝怔怔失了神,难道我进入了天堂...
一想到自己年纪尚浅,未建功立业,如今却飞升到此,有种不劳而获的窃喜感。
那我能飞?谭曼芝闭上眼睛,飞快的向前跑,右脚被一个石头绊住,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
虽无一人,但为了掩饰尴尬,谭曼芝一个转身躺在草丛中,突然感觉闭着眼感到的微光突然闯入一个黑影...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黝黑的脸,她失声的大叫起来...
一个穿着对襟上衣的男孩,仿佛也被这一吼所震慑到,连忙挪动着退后几步,满脸好奇的打探着她。
待她平静后的几分钟,两人都在长久的互相凝视着,男孩系着长长的辫子,脖子上的红绳上系着一块玉,虽然皮肤被晒得黝黑,但一双灵动的双眼却散发着不谙世事的光。
这场无声的打探随着男孩爷爷的到来无疾而终。男孩的爷爷是个穿着白色长衫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也被系成长辫,清瘦的身材,他捋着胡须,仿佛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疑虑。
谭曼芝心想,黄发垂髫,又有何怕?
她鼓起勇气,微弱的声音似乎昭示着她不言而喻未消散的恐惧,请问这是哪里?
老者的眼光飘向远处的山茶花,这里的山茶花有八十余种,且一年四季不败,就算外面草木枯荣,万物消长,这里依旧日日如春...姑娘,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吧?
谭曼芝微微睁大的双眼,喃喃道,外面?
老者悲悯的眼光望着她,我已经太久没有去外面了...你一定是太久没有感知快乐了,或许这里能将一切你放不下的,都能慈爱的包容,这里的一切存在都是因为自由...
在这里生活了两天,谭曼芝也入乡随俗的穿着粗布麻衣,将头发束起,用山茶花捣碎后的汁来束妆。
白天,谭曼芝在一片被山茶花包围的院落里上课,不过没有统一的课本也没有考试,自然所有的问答也没有判断的标准,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求思想上的快乐,食物和装束来说,只是他们生存的手段,而他们生存的意义,就是建造一个思想上的自由世界。
起初她还不适应,但后期却沉迷于这种思想的自由无法自拔,据说这间学校是这位老者一手创办,这个学校可以包容一切,哪怕你的观点再腐朽,或再新奇,每一次上课的内容不一,大到宇宙洪荒,小到眼前这间破落房屋的石阶。
谭曼芝想起了在外面念书时,自己读了一个不喜欢的专业,只是为了以后谋生,而放弃了自己想要的追求。被周围的同学嘲笑着不思进取,成绩的下落,每日熬夜却不断石沉大海的稿件,终于将她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理想和现实的失衡,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冰山,两边极度的失衡,让她痛不欲生想要寻求解脱...
而这里,似乎是一个思想的乌托邦,这里没有高尚,也没有卑劣,一切都是那么纯粹的淳朴...
病床上,睁开双眼,沉重的呼吸...眼前的吊瓶,药水一滴一滴顺着管子流淌,流向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
那么它能治愈我的身体,又怎样去治愈我残缺不堪千疮百孔的灵魂?
而那是黄粱一梦,还是将死未死之间的一场幻觉?
眼前的一切又遁入模糊,护士手忙脚乱的向这边跑来,呼吸机上的声音不断急促,窗边的那张绝笔遗书仿佛飘来,眼皮又沉沉的不断向下,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山茶花开满的世外桃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