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上开出想念的花
文/婉九
姐姐:
你,近来可好?
许久不曾这样叫过你了,也不知如今的你身在何处。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还是仍在四处奔波。
你是邻家的姐姐,却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你长我三岁,在青春那段晦暗不明的时光里,我永远记住了你。
在我衣柜的最深处,藏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是儿时最流行的公主裙。那是你送我的十二岁生日礼物,你用攒了整整两周的早餐钱买下了它。我仍记得那时得到它的欢喜之情,我也记得,你带着紧张和激动将它郑重地递给我,和我穿上它时露出的满足。它早已不合身,可我却将它紧紧的留着。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将它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看见那条裙子,深掩在心底的思绪也一点一点的被剥离出来,我呆呆地望着那已经微微泛黄的裙子,突如其来的酸涩从鼻腔中蔓延至全身。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我无法动弹,泪眼朦胧之间,又仿佛看见你的脸,依旧如同记忆中青涩明媚,长至腰部的黑发随意的用发带绾住,灿若星辰的双眸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嘴角的梨涡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我害怕有一天会再也记不起你的脸,你的一颦一笑在记忆的长流中被层层白雾笼住,与我愈来愈远。
我是搬家到你家旁边的,带着单亲家庭的自卑,懦弱。每天生活在母亲重重的叹息声和旁人若有若无的怜悯,轻视中。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尽的彷徨和不安。
初逢你时,我怯生生的拉着母亲的手,躲在她身后看你大方的同母亲打招呼,你瞥见了我,走过来轻柔的拉起我的手,你的声音至今仍在耳边回响:“你叫什么名字啊?真可爱,我带你去玩好不好?”也许是你太温柔,也许是你的笑容太明亮,也许是我们之间本就没有陌生。当我把小手放进你手心的那一刻,友谊,就从紧握着的两只手之间悄悄的诞生了。
上初中的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带着还在上小学的我玩遍了每一条街。放学之后,三毛钱一串的关东煮,五毛钱一袋的辣条,成了记忆里最美味的留念;有时我们也会去楼下的阿婆家蹭饭,吃得满嘴米粒,互相指着哈哈大笑起来,阿婆六十多岁了,一个人生活,我们一有时间便会去陪阿婆讲话,阿婆也会给我们做好吃的饭菜,讲有趣的故事。相互依偎在一起享受傍晚的清凉与欢乐。
我们会在清晨爬上山顶,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的将余晖洒满整个天空;我们会去窜遍每一个饰品店,把自己打扮的傻里傻气,各自却觉得漂亮至极;我们会在布满星辰的天空下互相依偎,听着你温柔的嗓音为我唱歌;我们会趴在一张桌子上,听你耐心的为我讲题;我们会头对头聚在一起对杂志上的男神犯花痴。
你仿若一束明亮而又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我心头的灰尘。让我同其他女孩一样,尽情的展现自己应有的色彩。
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遇见你,即使现在你不在我身边,但我还是要谢谢你陪我度过那个漫长的岁月,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友情,让我的童年没有遗憾和彷徨,让我长大。
你顺利的升入了高中,我也步入了初中的大门。学业的繁重让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只有在周末时,你才会来敲我家的门,我们一起去奶茶店坐一坐,互相说一说自己这一周的趣事和烦恼。即使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却没有因此而有了隔阂。一旦聚在一起,就能疯狂快乐的玩耍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还依旧不舍得分开。
可是那一天我下楼去倒垃圾,却不期然的从两个聊天的阿姨的嘴中听到了你的名字,我走近了却听到她们鄙夷的语气,说哪天看见你和一个男生亲密的搂抱在一起什么的。我立马二话不说扔掉垃圾跑到她们面前,大声的吼道:“胡说,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怎么可以胡说八道。”说完,我立马转身跑回了家,越想越生气,她们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毁掉一个人的声誉。那时的我没有了礼貌和修养,只有满心的愤怒,谁会允许自己那样亲近的人收到伤害。
我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不想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叔叔阿姨都知道了,锁着门不让你出去,在家都能听到她们激烈的争吵声。突然,“砰”的一声,仿佛一切都安静了,我偷偷的打开门,看见你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姐,姐”我跑着追上你,你转过身,嘴角的笑意如同往常一样温和,却多了不属于你的苦涩和无奈。“小瑶,你相信我吗?”“姐,我相信你,都是她们乱说的,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拼命的点头,却怎样也阻止不了眼泪的滑落。“小瑶,谢谢你,你以后要认真学习,考个好大学,不要像我这样。”说完,你不顾我的挽留转身就走了,单薄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映出长长的影子,倔强而萧瑟。
在那个时代,这种事的足以让一个家庭蒙羞。而你那样极具尊严的一个人,又怎会受得了别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在那件事不久之后,你家就搬走了,通信的不发达,也让我永远失去了你。我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一个人。可我却不曾感到孤单,因为你的陪伴是最好的鼓励。
我会一个人漫步在我们曾经走过的马路,也会去阿婆家,与阿婆一起回忆与你的点点滴滴,“她是个好孩子。”阿婆总是这样说。
我想,也许会在某一天,在某个转角处,会有不期然的相遇,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友谊不需要朝朝暮暮,记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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