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2017年3月22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一天,儿子成功地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出走。
而我,对此事竟没有一丝防备。要说,还得从上午的大课间开始。彼时,我在教室里批改作业,一位妹妹到教室里找我,说是我班一个叫什么凡的把她班的一个小女孩撞了,碰到右膝盖,现在无法动弹。恰好,我们班一个特别调皮的男孩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闯祸了,没往别处想。教室里其他孩子一致证明他课间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玩儿,根本没有下楼。听孩子们这样说,我就放心地继续改作业,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一会儿,妹妹上来说,已找到“元凶”,是五一班的孩子,特地来致歉。她走时,我还不忘送上一句“你放心,真要是我们班的孩子干的,我一定负责到底。”
那时,只当是一句礼貌的回应,没想到竟一语成谶。我走进办公室,还没坐定,就得知是儿子不小心把人给撞了。一听这话,我当机立断,跟家长出校门,去医院给孩子看看,别有什么问题。本来是要去人民医院的,家长说去那儿太麻烦,去二院看就行。
有看病经历的人都知道,去医院免不了折腾。紧赶慢赶,到学校门口还是放学了,因为今天值班,就直接在校门口站着送学生。期间,办公室的同事还跟我说,儿子在找我。当时,我也没在意,想着他平时都会等我,就在校门口耽搁了一会儿。等我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只看见一个书包。因为没见到人,就又和同事们聊会儿天,等门卫刘叔过来问我回去不回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环顾四周,只当儿子没等到我回家了。于是,提着他的书包,急匆匆地赶回去做饭。
一路上没见着儿子,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小区门口没有,楼下没有,门前没有,粗心的我竟也没有疑心。寻思着可以边做饭边等,一回到家就又忙起了做饭。
等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心里想的就不是儿子为什么没有回来,而是我忙活了一上午,又做好饭菜等你,还不回来,真不像话。
没有儿子,吃饭自然是草草了事。饭后倚在床头,眯了一会儿,头疼没有丝毫缓解。想到要值班,也还有个会要参加,就匆匆忙忙赶往学校。
到学校,刘叔问我找到孩子没,我说没有,还能跑了不成?到办公室一问,同事们都说没见他。还在气头上的我,说不找他。没听我说完,教他的姐姐匆匆上楼去教室找他,没等她从三楼下来,我已经出校门赶往会场了。因为不喜欢迟到,所以半路上只停下来看了一下手机。我想当然地认为,找不到孩子,姐姐会给我打电话,就放心去开会了。到会场跟同事一说,他也帮忙想孩子的去向,安排我打电话找,还提醒我注意和孩子的相处方式。
一圈电话打下来,我急了。抓起东西,一路狂奔,真是一刻也不敢怠慢。没到学校门口,碰到教儿子的姐姐,她说儿子没在学校。听其他学生说,上午放学见他在巷子里呆着,她带着学生已经把学校东边的巷子找遍了,也没见到我儿子。
她这样一说,我有些慌了,赶紧骑车顺着小巷又找一遍,原本就近视的我仔仔细细地寻,生怕错过儿子的身影。
当我从巷子里转出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平日里要好的姐妹出来,说去西亚(大型购物广场)找找,儿子爱看书,说不定去那里了。虽然我肯定儿子不在那儿,但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愿放过。
分头出发,我找了从学校到小区的边边角角,甚至第一次爬到了楼顶。居高临下,我有一股想哭的冲动。看到单元之间连起来的房顶,散落的太阳能,想着有藏孩子的可能,我大声地喊着儿子的名字。当时,我多么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叫我一声“妈妈”。可转过身,依然是空空荡荡的顶楼,空空荡荡的楼梯。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办公室的,只记得大家不停劝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着儿子种种不是的我。打电话问去西亚的姐妹,她们说从负一楼找到五楼,没见到人。无奈之下,她们又去服务台,用广播找。后来,她们跟我说,当广播响起的时候,她们几乎泪奔了。
几番辛苦,无果。我坐在办公室里,姐姐又去教室里找一趟。那时,我们多希望孩子能奇迹般地出现在教室里啊!可惜,依然是失望!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节下课,我去操场值班,平静地把这件事汇报给校长,他只说我一句“你太强势”,就果断让我放下一切工作,回去等孩子,他们在学校调监控找线索。
恍恍惚惚地打开门,换下大衣,穿上平跟鞋。阴雨,天黑的早,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还得再出去找。
出门之前,我打了装修工人(爸妈的房子正在装修)的电话,上周末带他去过那里,他还帮着干活呢!工人说,我妈已经去找过了,孩子压根儿就没去。
接下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一下楼,我就开始喊儿子的名字。接近放学,小区的孩子多起来,喊孩子也不至于太突兀。
每一个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不放过。我们小区转一圈,就到隔壁小区去。当走到我们去文化广场散步的必经之路时,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个身影一闪,从铁门穿过,我肯定那就是儿子。连忙把车子停在那儿,追上去,连续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远远地看着像,走进一看又不是。走到人多的地方,仍是不死心地喊着。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从人群里跑出来了呢!
那些从我面前跑过的孩子,都像幼时的儿子,越看越像。眼睛只顾着看来来往往的大人和孩子,以至于老公走到我面前都没发现。没有多余的话,只让我回去,他继续找找。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儿,我一回头,看见儿子。他看到我们,转身就跑,我大声叫老公去追,引得过往的路人驻足观看。
当老公终于领着儿子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的眼泪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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