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除了那一点前缀,其余,几乎全身的血脉都被紧拽着,拽向了作者伏案的笔下,仿佛看到了作者抖动的手,眉目轻阖,心头渗出了血。去百度作者林奕含,我才知道她真的是用生命去创作,不,那不是创作,那是她心底流出的血液,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她的骨血凝成的。同情,绝望,愤恨……都是无用的,无人能扭转作者的笔触,更难以改变这个世界人心的丑恶……
“初恋乐园”这样的字眼,似乎是作者内心的挣扎,努力给自己一点安慰,努力地给自己经历的一切丑恶盖上遮羞布。那些细腻的句子不仅吸住了读者的眼,更渗进了读者的骨血,好像能看见“思琪”(亦或说作者林奕含)无表情的脸、空着眼,坐在那里、走在那里、躺在那里……她就那样平淡地诉说着,平静却悲凉,连带着旁边的树木、椅子……都悲凉了。说悲凉,不仅因为某个故事、某个人,而是在书里整个世界都是悲凉的,虽然作者、思琪一再美化她所遭受的一切,但在那暗淡的花色后面依旧是不能遮掩的凄凉,就像看到彼岸花,想到的是地狱。
李国华是对“老师”这一词的玷污,他只是一个披着老师外套的禽兽,比“披着羊皮的狼”更加丑恶,有个词叫“衣冠禽兽”,就是为这种人而生的。真的讨厌要谈及这个人,哪怕是批判、是唾骂也不想写,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闷闷的,而想想林奕含写了一本书啊。难怪林奕含曾说:这个故事折磨、摧毁了我的一生。
李国华的罪恶无可争辩、板上钉钉,再多的贬义词、再多的骂语都是不足的,已不想浪费笔墨。但在李国华之外,这本书依旧值得我们思考,“房思琪们”的悲剧、书中世界的悲凉不止如此。
“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这是书中思琪的想法。性隐晦,不仅隐晦,而且丑恶,这是中国社会的普遍认知,性只是繁衍的方式。就像房妈妈说: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小学时有年元旦,收到了一个男同学送的贺卡,回家跟妈妈说,妈妈回我:你急着去嫁人吗?从此,在父母未谈及我找对象的时期,我从不跟他们谈及任何有关男性的话题,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同学。有一天,思琪对妈妈说,听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了。妈妈说小小年纪就这么骚。“那一瞬间,思琪决定从此一辈子不说话了。”一辈子不说话,那是无言、无奈的抗争。现在我们只能说,也许,也许房妈妈换一种回答,思琪的悲凉不至于那么彻底了。
“麻木比悲痛更可怕,因为它是悲痛生长的土地上残留的花梗。”这是一个美国诗人说的。就如“破山之雷,不发聋夫之耳;朗夜之辉,不开矇叟之目。”当伤痕不在自己身上,有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有多疼。书中还写到了一个被李国华摧残的女孩晓奇,她被补习班班主任蔡良带到李国华跟前的,就像书中说的“她等于在连接学校与他的小公寓的那条大马路上先办脱了她们的衣服”。还有张太太说:“钱一维打跑了几个女朋友我不是不晓得,今天就是穷死也不让婉如嫁过去。”可张太太却依旧把伊纹介绍给了钱一维。突然间,更加能体会到鲁迅在《藤野先生》里描绘一群中国人围观日本人枪毙另一群中国人并为此拍掌欢呼的“刺耳”的心情了。他们不是施暴者,他们是暴力的催生剂和助长剂。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真的是这样吗?这本书令人觉得悲凉,不仅过程,连结局都悲凉。思琪最终疯了,而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师李国华却依旧“高尚”“风度”邪恶着,好像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并不是真的善恶有报。那些麻木的人,那些把别人推向深渊依然聚在一块谈天说地。有些愤愤不平,但这就是现实。没有多少人会反思自己的过错,没有多少人会愧疚自己的所为,只要同样的事未发生在他身上。世界就是这样,我们或许没法改变世界,我们也不能因此去作恶,面对这些我们能做的是在保护良知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除去这些悲凉,回到书中,还能得到的一点安慰是伊纹离开了钱一维,得到了幸福,虽然这幸福多灾多难。大概是在告诉我们吧,这世界有坏人,但也有好人……思琪反复提到“清洁”“干净”这样的词语,她羡慕着别人的干净,可是不干净的不是她,是世界的污秽未能配得起她的干净,希望现实中,更多善良的人能遇到那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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