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八年间,我还是挺努力地学英语的,但离我想要的那个“清晰地听,流畅地说”还是非常遥远。我有时会质疑自己的努力。幸好哲学家乔姆斯基给了我一个让我释然的理由:语言是生长出来的。
乔姆斯基在对语言的研究中发现语言的规则其实非常复杂。可是每个生长于某个特定语言环境中的人,不论愚智,都会用这种语言来表达自己。
所以乔姆斯基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说,语言像树木一样,是在一个适应的环境里生长出来的。而且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像所有自然生长的生命一样,语言自有其生长的时间。就像我们的眼睛,看的功能并不是眼睛结构的必然结果,如果我们在出生后的一段特定的时间内没有给眼睛以适合的环境让眼睛的结构与大脑中的神经联结建立起来,眼睛就不会看了。
所以存在一个语言生长的关键期,一旦错过这个时期,很难再自然生长。就像我小时候帮助褪壳的每一只蝉都无法再自然的展翅飞翔一样。
再说到另一个问题,乔姆斯基看到了语言在使用过程中的一个令人惊异的现象,即便被极度拉伸却依然在一定的规则之上。举个例子,李白的诗纵横捭阖,杜甫的诗质朴平实,白居易浅显易懂,李商隐扑朔迷离,但他们都使用同一个语言系统,他们都可以被我们所理解,意味着他们都遵循了同样的基本规则,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某些相同的规则,我们很难想象这些大相径庭的作品可以被理解和传递。
这不是很神奇吗?从来没有哪种语言是先制定规则,然后大家一起来依规则说话的,但我们都遵守了这些没有被明示的规则,我们依据这些规则而相互理解。
这让我的思路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孩子成长中到底应不应该立规矩?规矩会不会阻碍孩子的创造力?也就是说,规则与创造力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乔姆斯基是这样说的,“我们的遗传因素严格的限制了我们……但更重要的一点是,遗传因素还是我们的自由和创造力的基础……如果我们是可塑性的机体,在没有一种事先编制的广泛的程序的情况下,我们的头脑就只能反映个人的环境,并因此而枯竭。”所以,恰恰是限定了我们的规则,“允许我们去实现一个大飞跃,达到在群体中和全人类本质上相同的一个丰富的认识系统。”
这就是说,我们损失的那一点自由(遵守规则),正是我们得以建立群体联接的基础。而我们每一个个体都享受了建立在群体之上的认识系统所蕴藏的丰富宝藏。可以说,我们的自由恰恰建立在我们被限制之上。正如老子所说,反者道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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