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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外院老师二三事

记外院老师二三事

作者: 浮木杜郎 | 来源:发表于2018-06-28 20:55 被阅读10次

    我是地地道道的文学院学生,原来有幸在外国语学院学了两年英文,接触了几位老师,后来听到外国语学院的名字也生出两三分亲切感。文学院的老师自不必说,都是自家的师长,学识深厚,授课风趣,同学们也是发自内心地敬重。外语学院的老师们,却是自从二零一四年夏季一别就再没交集,但是每逢我坐在桌前,追忆往日的师长,他们的身影总是从脑海深处慢慢浮现,音容笑貌记忆犹新。甚至其中某些老师的一言一行,我至今仍小心翼翼地遵守,效仿,师者传道,多多少少会留下些影响。我个人性情的塑造,人生方向的确立,思考问题的模式,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学生时代老师的启发与教诲。

    英文写作的授课老师徐建刚教授(或亲切地称之为徐老师),无论何时,谈起徐老师嘴唇深处都有轻微的颤抖。第一堂课,同学们到的较早,互相还不熟识,忙着跟前后左右的同窗自报家门。门“嘭”地一下子打开,抬头却撞开了一堵墙。可不是,身躯结实,尤其是一颗硕大的头颅,脸颊泛着微微的血色。所有的同学同时噤了声,猜想这老师的脾性。一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往往性格便露了四五分,再讲两句,则八九不离十。他清了清嗓子,做起自我介绍,声音雄浑有力,看老师的面相估摸也是五十上下,音量的力道却是胜过二十七八的小伙。徐老师来自包头,言语中不乏西伯利亚寒流的清冽,间或夹杂着内蒙古草场上温润的水汽。他又说自己爱喝酒,同学们一齐笑了,很少有老师愿意在第一堂课上对自己的爱好开诚布公,酒之余内蒙古人,恰是如水般家常的存在,印象中草原人民载歌载舞,说他不好酒,倒显得虚假,不可信。

    老师上课极为严厉,嗓门也大,尤其爱找同学提问,因此课堂上不敢犯一点儿迷糊。然而他很多问题又确实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因此被点住往往叫苦不迭,想着白白受训,又在全班人面前出了丑。每节课出丑的人不会少,站起来想上好大一会儿,脸刷地全红了,额头上淌着汗。老师的耐性极高,坐禅一般等着你张口,实在等不及了,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来“坐下吧”,同时埋怨我们读书少,脑子转不动。“天天看课本有什么出息呢?”全班人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在扎马步,上徐老师的课,四十五分钟总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走个五秒的神都是奢侈。

    徐老师精通英美文学,但说起中国近现代文学史也头头是道,懂莎翁的悲喜剧,更懂鲁迅的杂文,实实在在的“两脚踏中西文化”似的人物。他念起英文最为动听,尤其是文学作品,因为懂得文章的谋篇布局,感情主旨,何处咬字,何处停顿,哪里抑,哪里扬,拿捏得极稳。兴致来了也教我们唱歌,是Westlife乐队的《You Raise Me Up》,说第一句该怎么起调,哪些字词是该连读的。课堂上说到诗歌,他说他也写诗,出了诗集,答应谁写作课作业过了九十分,立马奉上。那时我们的作业都是在一家网站上完成,根据布置好的题目自行撰文,提交后系统给出大致的分数,也会指导如何进行词汇替换以求高分。七十分的作文,修修改改,提升到八十五分并不困难,若要到九十分甚至更高,那么就不仅仅是词汇的问题,文章的整体结构便要大改。为了他的诗集,同学们一时着了魔,我也不例外,心想这外语学院的老师会写出什么样的汉语诗歌呢?后来拿到了,好几个同学也领到了,老师笔名“一首老歌”,诗作也多是吟诵旧日时光的咏叹调。他曾爱课堂上提起他的女儿,尤其是望着女儿日渐成熟的背影,一个老父亲在欣慰与哀伤中蘸着笔墨,追忆稚子年少,承欢膝下的种种。

    徐老师又称自己为“老船长”,“船长”一词或是出自《死亡诗社》,“Oh Captain!”他确是一位立在船头,骄傲地迎击风浪的船长,经年的风霜和内蒙古独赐的坚韧和野性使得他念诗常常动情,我那段时间总认为越是豪迈的性情,骨子里也越温顺,在雨后的酒肆言笑晏晏,却为一首闺房情诗涕泗横流。老师说自己“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我目前的确没看到第二个比他还符合这句话的人,有的人的年轻活在嘴上,热泪也咽进肚中,老师的皱纹里却处处散发着青春的光芒,令人生畏。

    如果说徐老师主攻英文写作,文学只是偶尔客串,武端理老师则专攻英美文学分析。老师长得白净秀气,吐词利落,学识渊博的人,魅力是说不尽的,最要命的是加上一身白衬衫,越发显得气度非凡。时值盛夏,虽拉了帘子,阳光还是趁着缝隙钻了进来,光点遍布在老师的领口,袖口处,自带了不少光亮。记得当时落座,我常年是第二排,头前的位置总是空的,武老师的课,人却熙熙攘攘地拼命向前蹭,且班级女同学居多,总有人爱提前占座。和要好的女同学们私底下开玩笑,武老师真称得上是理想的伴侣,后得知他已婚,且有一子,失落了一大片,不过,前排的位置依旧是满的。

    武端理老师师从徐教授,不过当时授课的年轻老师都或多或少得到徐老师的点拨,我们便默认所有的老师都是徐老师的学生。

    武老师人如其名,讲的是文学,端的是严丝合缝的道理。他讲西方名著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当时说起霍桑的《红字》,多半人没读过,我也是其中之一。他便不着急分析,也不说出小说大概,关掉课件讲起了故事。介绍背景,每到故事节点处,便摆出两个选择,问哪个最好。有同学说了答案,他也笑“女主人公也是这么选择的”。他也强调看书仔细的重要性,曾在课上就武松景阳冈打虎的情节,根据当时金银的汇率判断武松的经济状况,令人折服。我竟不知原来书是可以这样读的,文学作品往往是一个时代经济政治的浓缩,我往日只看故事深浅,不爱探求里面的社会现状,想想越发惭愧,感觉耽误了许多光阴,也辜负了写书人的一番心血。结课那天,听闻武老师即将赶赴长沙读博,几位好友课后专门在电梯口等待,文科楼前匆匆合影留念,想着这样有意思的课程,再见不知是何夕,伤感还是占了大多数。

    文学院四年,每位老师在心中都是不可估量的存在,自当铭记,外语学院的一两年时光,虽然不能像外语本院学子和老师们四年相守,也没能得到更多的听课机会,但是想到恩情不论长短,能在生命中教会你只言片语的人都值得敬重,于是心头的夜色,便兀地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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