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海逐豚
1.
老李自杀了。
“老李是喝农药自杀的,一个人在寝室,喝了也没人知道。老张正在实验室做实验呢,幸亏那天的实验比较简单,回寝室比较早,一打开门就发现老李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旁边还有两瓶农药,盖子已经打开,七零八落的倒在一旁。老张急忙打了急救电话,所幸人救了回来。”
这是我现在听到最多的话,救人的老张是我大学同学,室友。
我是老李,我自杀过,自杀未遂。
别人说我有病,我承认。但我觉得他们也有病,病的不轻,至少比我重。这个时代也病了,不治之症。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嘴角发干,有些开裂,眼神空洞,长时间的盯着一个地方看,以至于眼袋极重。
两天前我听到辅导员通知了我老爸老妈,想来现在应该是快到了。
我想躲藏,我不希望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他们。
可我动不了,我似乎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就像恐怖电影里一个人死后成为灵魂体,灵魂和身体独立存在,互有感应,灵魂却进入不了身体。
我妈做了近三十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医院,没见到人,隔着老远我就听见她独特的大嗓门,以及哭声。
我妈问医生,这到底是个什么病,也没见哪里少了一块肉,怎么这么折腾人。
我妈说话时,喜欢搭配动作,既叉腰又转身,我妈真的很可爱,她一直以为达到住院这个地步的病一定会掉一块肉,或者流很多血。像我这种身体外表一点事没有,却偏偏住了院,她无法理解。
我看到旁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医生强忍着笑,他跟我妈解释,那样子像极了挑逗动物园里瘦小的猴子。
我妈就是那只猴子,我妈对这个白衣天使连声道谢,因为这个“白衣天使”在不久前救了她的儿子。
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吼出一声“闭嘴。”声音之大,把我妈都吓到了。
我爸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站在门口吸了一只又一只烟,烟草都完了,只剩滤嘴,还在大口的猛吸。
周围站着的还有很多人,不知怎地,我突然哭出声来,第一次我对我爸说,爸,我怕,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我爸用两根手指熄灭了刚又点的烟,转过头温柔的回应,他已经许久未曾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记得上一次这样的场景是小学三年级,凌晨,我发高烧。
2.
我随我爸回了家,我妈在后面跟着。
我妈挎着一个包,帆布料子,我爸背着农民工过年回家时装东西那种五颜六色的大口袋,他们带好了过日子的家伙,准备在医院周围租一个地下室,照顾生病的我。
我妈是一个农民,小学没毕业,没什么文化,她唯一认同的价值观是金钱,因为金钱可以让人吃饱饭。
回乡后,街坊领居都很热情,他们以为我大学放假了,回家耍耍。
我和我妈去农田,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周围是麦田,大山,野草和鲜花。
一只蝴蝶停靠在不远处的不知名花骨朵,蝴蝶很美,花骨朵也好看,它们很般配,蝴蝶配鲜花向来是美好的。
我不自觉入了神,我向着它所在的方向慢慢移步。我轻微的伸出手,或许花的香味实在迷人,我抓住它的时候,它只挣扎了一下,我看着她美丽的翅膀,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看,我将手一握,捏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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