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方舱第九天。早起,很多人已经换好了回家的衣服,开始焦急地四处游荡了,同时还在不安地猜测:今天不会还不让我们回家吧?无论表现的如何,每个人内心的焦虑和担忧是差不多的。
10点刚过,有一位语音温柔的大白来通知我们收拾东西,同时告知我们一些注意事项。这位温柔的大白边走边收获着大家满满的感谢!所有人几乎都是立即行动起来,把要带走的个人物品装在一个黄色的大医用垃圾袋中,未来它要接受无数次消杀。剩下的生活用品能扔掉的就都扔掉了。
气氛明显欢快起来,大家开始拍照留念。虽然只有短短的八天,但在往后的人生中,想必谁也不会忘记这一段短暂的时光。我没有参与拍照,蓬头垢面,眼泡脸肿,只觉狼狈不堪。人生苦短,难堪的经历留在心中就好,希望留下的都是一些美好的影像吧。
想起封闭前预约的25周年结婚纪念照,两个月过去了,美好的期待已经从夏等到了冬。午饭送来了,还没有通知我们离开,其他区已经有人一批一批地在离开了,大家愈发地躁动不安,甚至连午饭已经没有心思吃了。
突然,我的电话响了,是街道来接我的司机。我赶紧把物品都集中起来,然后向大家告别。有一个人离开,其他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向出口处涌去。在出口处登记后,我们坐方舱医院提供的大巴将我们送至门口,门口有各个街道和社区的来接我们回家的车辆,延着路边排了一大串。
找到了等我的小面包车和司机,车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因为还有一个人要接,我们坐在车上继续等。车是经过特制改装的,在司机的前座和后面的乘客之间用纸板遮挡的严严实实,车窗紧闭,闷得感觉气都透不上来。第三个乘客终于到了,不到10分钟,我已经站在了熟悉的小区大门口。
给社区的包户干部打电话,她让我在门口的保安那里拿一只抗原检测一下,然后拍照片给她就可以了。抗原检测一道杠,保安让我举在胸前拍了一张照片,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小区里的树叶大部分已经都黄了,小区道路上洒落的都是黄绿相间的树叶,拍了几张照片,感觉心情都是放飞而自由的。走得时候还绿意深重,现在已经是满眼的秋意正浓了。
回到家,将所有的东西扔到门厅,包括外套,只穿了内衣进门,不在任何地方停留,直奔卫生间而去。打开淋浴,将每一寸肌肤刷洗了三遍,从洗浴间出来,看着温暖的家和熟悉的一切,真得有些感慨万千。搬到这里后,这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回到家里有些百感交集。
阳光暖暖地洒在客厅喝茶区,只觉得身心俱疲。泡了一壶白茶,坐在茶台前的蒲团上,看着阳光一寸寸地移动,茶壶里的热气在阳光的照耀下不规则地飘散,拍了一张照片,阳光在茶水壶里闪着不规则的光斑,像各色的小鱼儿在游动。
我享受着这种慵懒的小资情调,什么都不想做,抱着手机看其他人是不是也回到家,和亲人团聚了。本想给关心我的朋友们打打电话,汇报一下我已经回来了。
后来想想,就不要打搅大家了,于是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上了两句隐晦的文案:“归家的路虽然漫长,终究还是抵达了。感谢一段时间以来关心、记挂着我的朋友们!感恩有你们。”想必懂得都懂,不懂的也没必要解释了。让我感动的是瞬间就收获了几十条赞和祝福,体会到这世间总是在有人爱着你的。
上午的时候,收拾完东西后,为了静心,读了一会儿书。熊逸先生讲了一个关于公正的小故事,觉得很有趣,就转述一下吧:
依据清代的典章制度,满臣上疏自称奴才,汉臣上疏则当称臣。乾隆三十八年,满臣天保和汉臣马人龙联合上了一道奏章,因为天保署名在前,便连书为“奴才天保、马人龙”。
乾隆帝对这个署名大为光火,斥责马人龙“冒称”奴才。为了杜绝这种现象,乾隆帝规定,若再有满汉大臣联名奏事,署名一律称臣。——这就是说,为了不让汉臣冒称奴才,宁可让满臣受点委屈。
奴才,这个极具侮辱性的称谓在清代却代表着尊荣和特权,是许多只能称臣的汉人企慕不及的。孔子在《论语》中关于如何对待“怨”和“德”有这样的论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如果“直”和“怨”等值,有德才报之以德,一个人当了奴才,这到底是德还是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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