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

       清晨，下着小雨，天空昏暗，像往常一样，一大早我就沿着小区的路出去上班。突然，传来一阵轻声叹息，我循声望去，是B栋楼的地下室的入口的保安，看模样，估计20岁出头，每天守在地下室入口，防止人们出现不安全的行为。下雨天，他哪也去不了，只能在入口几平米的区域来回走动，可能是无所事事的寂寥，可能是无处可去的无奈，反正，他没有选择，要么坐着，坐着也不能干什么，没多少人走楼梯进地下室，所以他大部分时间，可能在玩手机，他大概也只能玩手机吧，总不能坐着思考人生，或者坐着睡觉，要么站着、走着，站着不能太久，累，走着不能去太远，横竖不能超越以入口为圆心、半径二三十米的地方。下雨，到处湿哒哒的，天色这么暗，死气沉沉的，能不使人发愁么？嘘——

       嘘声把我带回了中学时代，那年初三，我坐在第一排，后排是学习委员，她成绩一向很好，进入初三，课间经常长吁短叹，我不能理解，年轻人，正是活力四射，不识愁滋味的时候，叹什么气！听说，她母亲是个高中生，不知什么缘故，在家务农。那个年月，农村教育程度普遍很低，没有上过学的大有人在，念完小学就算是尽到父母的职责，读完初中已经是阿弥陀佛，高中生在农村是稀罕的，其稀罕程度不亚于前些年农村的大学生，可以想见，她母亲对她的期望颇高。初中毕业，她发挥得似乎不理想，我和同学们都去念高中了，和她断了联络，也许，她去复读了，也许，她辍学了。那时，在农村，辍学就意味着身份的全新转变，男孩子辍学，那就跟着父母做生意、务农或者打工，基本上，父母亲戚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没有别的选择，女孩子辍学，就意味着快要成家，打工的机会很少，再说通信、交通不便，出去不放心，在家又干不了多少活，一天天在父母跟前晃悠，不是个事，大多数的女孩子到15岁～18岁这个年纪，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建立自己的家庭。

       不知怎么地，一想到清晨的嘘声，我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动物园的老虎。老虎行走山林，走到哪里都是虎虎生威，百兽莫不退避三舍，一旦被圈养起来，困于方寸之地，没有猎物可以捕捉，没有阳光可以享受，没有领地可以守卫，锐气消磨殆尽，连吼两嗓子的意愿都没了。老虎是被囚禁，所以没有选择；女同学是囿于现实环境，所以没有选择；保安小伙是因为什么，甘于现状，似乎又不情愿甘于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