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杂记

邻村有村民种彭菖蒲和艾草的，住在隔壁的大姑姑去要了些，顺带跟人要了大蒜头，合成一把，便是端午辟邪之物。大姑姑三天前就送了来，直到今天端午正日，先生才腾出时间将之挂于大门及院门上，这个端午节似乎才算正式开启。

如今物质生活日益丰富，平常日子都在想着怎么吃，逢年过节，更是除了吃还是吃。吃好吃精，吃平日舍不得吃的，过个节，似乎便有了奢侈的理由。隔壁租户是苏北来的，说起我们这边端午有吃“五黄”的说法。黄鳝、黄瓜、黄鱼、咸鸭蛋（指蛋黄），还有一个应该是银黄（学名应该是雄黄吧）。小时候炒的嘎嘣脆的银黄豆，总是吃得满嘴满手黄黄的，藏豆的口袋也是黄黄的。后来听说银黄有毒，到如今银黄早已绝迹了，但总能找到一个带“黄”字的菜替代。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说端午该吃鹅。反正餐桌上总是不嫌菜多，多一个菜就多一个菜吧。苏北来的租户说，他们那边吃“十红”。然后给我列数苋菜是红的，龙虾是红的，黄鳝也是红烧的，还有红烧鹅，红烧鸭……他们的“十红”菜就是红色的菜加红烧的菜。各地风俗不一样，但九九归一，最后总归是为了讨个口彩。他四点就起床去菜场买菜了，且为了能便宜些，特地跑去离此十几公里外的菜场买的菜，但今天的菜价还是超出往常好多。节日有了吃的理由，也就有了涨价的理由。

我家先生今天一大早也去熟人家买了家养的鹅，然后杀鹅、褪毛、开膛剖肚，足足忙乎了两个多小时。自婆婆去世，从依葫芦画样，却总是描走样，杀个家禽如同杀人一般，到如今熟门熟路。水温的掌控，沉水时间的掌控，还有鸭血、鹅血的制作，一切尽在掌握中。当然是在先生的掌握中，我也就是打个下手。打个下手也不容易，主厨是掌勺的，杂活都是下手做的。家里就三口人，也就不准备“五黄”了，吃个红烧鹅、鹅血粉丝汤，再加黄瓜，臭胚蒸咸鸭蛋及蔬菜，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小姑家今天没时间来吃饭，中午赶着时间来盛了一碗煮好的红烧鹅去。

今天端午节，上午母亲便打电话来，问晚上去吃饭吗？因晚上有事，遂下午带着女儿去母亲家转了一趟。知我要来，母亲早已从厂里赶回，在家等候了。父亲母亲一块忙碌，照例是大包小包的蔬菜塞满了后备箱，“母亲的后备箱”通行天下。母亲还在问这个要吗、那个要吗，似乎我在外是赤贫的。赶在下雨前回了家，到家却听说晚上的事取消了。不再去麻烦母亲了，还是在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顿饭吧。索性再来点黄酒，也算添一个黄。菜不是很丰盛，但足够了，最主要家人身体健康，围坐一桌。

吃完饭，发现门上挂的菖蒲掉了。端午还没过呢，捡起来重新挂上。去年干枯的菖蒲才刚刚扔掉，今年的菖蒲也将挂到明年吧。年年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