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幼儿园放寒暑假,都把儿子送回乡下,把还不到四岁的他自己放家指定不行,上班族的我们又没时间带他,只好千里迢迢把他送回老家的姥姥家玩耍。
在姥姥家儿子顶喜欢的人是他那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姥爷,姥爷扫院子他也拿起笤帚扫,姥爷磨镰刀他在旁边也端起架势磨,姥爷上山放羊他就不停问叨姥爷啥时回来,好不容易盼回来了,高兴得小鸟一样一路飞奔扑进姥爷怀里笑着喊:“姥爷你可回来啦!”
姥爷也眉开眼笑上前一把抱起他那黏人的小外孙,爷俩呵呵笑个没完,适才上山牧羊的疲累也跟着一扫而光。
儿子扬起天真小脸认真地问姥爷:“姥爷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放羊啊?”
“等你长大了就不放啦!”姥爷随口逗他道。
儿子若有所思地回答:“啊——等我长大了,让我去放羊啊?”
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和姥爷上山放羊,每次圈里的羊争先恐后往外跑,他也飞快穿上自己的小红袄撒着欢儿往羊群里跑,羊一看见他就更是轰隆隆四散着撒蹄子奔,儿子更兴奋了,说什么都要和姥爷上山。于是,他姥爷截羊,他姥姥截外孙。三人都忙得个不亦乐乎,末了大哭一场只好作罢。
也偶尔姥姥为哄她外孙高兴和儿子一起把姥爷和羊群送到村外的山脚下再依依不舍地回来。
儿子晚上做梦都抽抽嗒嗒一脸着急道:“别拦我,快别拦我!我就是要和姥爷上山吗!”
做饭的时候,儿子最喜欢帮姥姥蹲在灶坑烧火了,认认真真地不停地往灶里添柴火,一次火都着出灶膛来了,姥姥着急大叫:“快起来可别烧着你!”
起是起来了可嘟着嘴老不高兴,姥爷见了逗他:“姥姥刚没说你是说我呐!”
儿子认真争辩:“不对,没说你,你没添火,是我在添火—姥姥说我呐!”说完委屈得还撇嘴哭了起来。
老妈电话里笑着和我说:“你儿子可不得了喽都骗不了的啦!”
最爱吃姥姥给烙的葱花饼,也可能是因我在家不怎烙饼缘故,姥姥问他:“你妈妈在家里给你烙葱花饼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小手在空中使劲比划:“烙啊!我妈妈给我烙的饼,有床那么大呢!”
有天姥姥家里包饺子,包完了想等️下再煮,结果大家一个没注意,只听外间灶台的锅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姥姥赶紧大喊:“谁在外屋?是啥在响?”
儿子不紧不慢应声道:“是我,我在给你们煮饺子。”
跑到外屋一看,只比灶台高一点点的儿子正踩着小凳子趴在灶台上起劲的用铲子划拉刚被他倒进泔水锅里的饺子呢!还一本正经的说:“姥姥,等我给你煮饺子吃。”
姥姥领他在村里走,乡邻看见了说:“哎呦呦这是谁呀?是你那个去年来过的外孙吗?咋长这么高了都!”
儿子听了抬头瞪着大眼睛问姥姥:“姥姥你看我真的长高了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大外孙真的长高了啦!”
“那我妈妈怎么从没说我长高了?”
“那是因为你妈妈总在你身边,就看不出来你长个儿了。”
“姥姥你真是孙悟空变得火眼金睛啊!我妈妈就是唐僧啥也看不出来对不对?”
等假期过完接他回来,是要费番小周折的,老家一天只一个班次的班车终于开过来,赶紧拖他上车,他却死死扒着姥姥家大门嚎哭不肯走,因他早已明白待这里最大好处是不但有姥姥姥爷的宠溺疼爱不说,还不用天天上那万恶的幼儿园了。只好硬生生把他抱上班车,姥姥姥爷背过身在用袖筒抹眼泪儿,他扭身追看着车外渐行渐远渐模糊的二老身影嚎啕大哭,无望的不停挣扎喊着:“放我下去我要姥姥姥爷我不要回家呜呜呜!”我也含酸带泪的好半天才把他安抚安静些,小人儿眼角带着泪痕抽抽噎噎地呆呆望着车窗外,似乎还沉浸在伤心中一时回不过神儿,好久都不肯和我再开口讲话。
回来没两天,就又恢复适应了我俩日复一日的三点一线单调生活。好在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就算再不喜欢的生活,终有一天也会如云烟般消散去的。
正做着饭,儿子走到我跟前说:“妈妈把你做饭的皮肤给我用用好吗?”
做饭的皮肤?我懵了:“儿子,我做饭的皮肤在哪啊?”
他小手一指:“喏,那不是在那儿吗?”
原来是墙上挂的围裙,笑着告诉他那叫围裙不叫做饭的皮肤,他也笑了:“哦,我知道了那你把它给我吧!”
穿上到他脚跟的‘做饭的皮肤’,竟拿了他心爱的宝剑满屋子煞有介事舞弄起来。
正在那发呆,儿子过来说:“妈妈你不是喜欢看电脑吗?你去看电脑不用管我。”
不知他小脑袋瓜又打啥鬼主意。百无聊赖和朋友打电话聊会天,放下电话听见卫生间水哗哗响,门紧关着,悄悄打开一看,哇塞!可不得了,儿子不知啥时已脱下身上的所有衣服,只穿着他不知在哪找到的小泳裤浑身光溜溜地拿盆在水龙头跟前接水呐,看样子已接了好半天了,地上的澡盆里已经有大半盆冷水了。
“儿子你想干嘛啊?”我惊叫道。
“我——妈妈我想洗澡。”他一脸害羞的说道。
“可是你想洗澡可以和妈妈说呀!为什么自己放水还是冷水,这样会冻着你的傻儿子。”
“不用你妈妈,你还是出去吧!”儿子一副扭扭捏捏地小样和我说,那样子就像他已是长大的男子汉一样,我哭笑不得。
儿子有个坏毛病,喊他十声有九不应,我试验一下,讲车或糖有关的事他马上回应你,其他内容他干脆就没听见样不睬你。
某日心情不咋好和他说话又是个自顾自不理你如你不存在样,我那火腾地下就窜到了脑门子,把他手里正吃的桔子一把夺下,要他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别人问话,看我凶神恶煞的样,儿子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爸爸,爸爸你在哪呀?快来啊!爸爸——呜呜呜!”
我恶狠狠的口气:“哭吧!可着劲儿哭,你爸爸没在家你喊也没用!”
我关上门浏览电脑努力平复心情,听他高一声低一声在客厅哭喊,心里终不落忍,他这个毛病也不是一两天了,一直没改过来,现在硬扳怕也不好扳,心想再撑一小会就去哄他就是,让他也记牢这个教训。起身还没等到他跟前,只听一声气急而声嘶力竭撕破喉咙似的叫喊:“爸——!”
叫得我胆颤心惊,忙抱起儿子只见他两眼通红,满脸的鼻涕眼泪,看来每次都得我先向他妥协,这次也不例外的了。
儿子趴我怀里呜呜哭着说:“妈妈我以后不这样了。”唉,这倔小子!
眨眼儿子七岁了,已上一年级,一天早晨赖在床上不愿起,我一把拖起来:“小懒虫快起!”
小家伙皱眉:“老妈我浑身没劲儿,老妈我不想起。”
“不行,得陪你爸出去锻炼(这是我的美名其曰)!”
儿子不情愿的起来,还是听话的和爸爸出去了。饭还没等做熟爷俩倒都回来了,正想质问他们怎么偷懒不多锻炼会,却见儿子刚进门就蹲下来说难受,急忙去扶没等起身已吐了一地。好不容易消停,摸摸小肚瓜圆鼓鼓,知可能昨日胡乱吃零食吃坏或吃多消化不良了。只好向老师请假,找点藿香水吃下去又上趟厕所,没一会倒好了。调皮的他开始捣捣鼓鼓和他的变形金刚玩具朋友玩得不亦乐乎,他玩这个就没够。
小儿一直就挺皮实,不像比他大半年的小侄子,哥和嫂子平日里比我精心百倍的照料他们宝贝儿子的结果是,小侄子三天两头不是发烧就是感冒的整天往医院跑不停,每次不折腾个十天半月是决好不了的。少人疼的儿子很是能照顾将就我这个粗心大意的妈妈,轻易不给我找事生病惹麻烦啥的,一年吃药时候都不多,类似小毛病翻翻家里备用药箱找点常用药,至多吃个三几顿就打发了。
转眼上午过去了,看来没事就不能耽误课:“儿子还难受吧?”
“不啦!”
“那下午咱去学校?”
“不行老妈!”
说着在我身边麻溜儿躺下来撩开衣服并使劲儿鼓起小肚皮可怜巴巴道:“看,老妈,我肚子还这么鼓呢!不能上学是吧?”(2010日记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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