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刷匠

醒来头有些闷，眼皮发沉，浑身酸痛，仿佛一夜不是在休息，而是又刷了一遍墙。定定神，犹豫着要不要睁眼，却发现觉似乎已经难睡，挣扎着看下时间，又是四点左右，看来新的生物钟又形成了。

每天数着点熬时间，竟然一周也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周五想着总算能歇口气时，收到通知，周末为赶工期，是要加班的。那一瞬间，是愕然的，想这个残躯，还能继续挺不？

人生毕竟还是有曲折的，想当初对于一眼看到退休的日子感觉无望，现在却觉得自己矫情了，好歹可以在洁净的屋子里，吹吹风，喝喝茶。

开始干着粉刷匠的营生，耳边还是会响起那首童谣，歌声在耳边回旋，人却很难快乐，也无法去想自己是在创造怎样美好的未来。是因为年近五旬么？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岁月的深沉，年龄对于一个体力劳动者，没有技艺，那就只是无力。

其实真没有多少事，每天就是扶扶梯子，和下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梯子上同事很快汗湿衣裳，其实男同志也是硬撑吧？幸好我们组还有男同事可以当仁不让，另一个组，要上，就只能女将了。

这情形，不禁让我联想到那个火热的年代，红旗招展，那时女人不算女人的。如今女人自己当自己是花，可惜穿了工装，加上不断扬洒的白灰，本想要防护的，不过日子一长，可能油漆味也闻不到了，衣服脏了，也可以将就了。最能够逼人适应的，还是这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吧！

开始大家是存了对抗的心思的，毕竟这样的落差谁也无法承受，所有的遭遇都带着一股子漠视。慢慢的，似乎生存的观念更强，有的女同事都开始争先恐后了，因为领导说了，看表现，这是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最有趣的，莫过于做一个旁观者，因为旁观，那些黯然的心情，似乎也消散不少。就这样有些奇异的经历里，这样一群平常的，习惯了混日子的人，似乎又被某种东西激发了。跟办公室不同的是，这时很多动作，都会比较清晰，各人都在发挥着自己的情智。

第一天是有些绝望的，除了脚痛，就是有些哀伤的心情。第二天，发现其实还是可以在这样的节奏里安排自己的生活。第三天，有了看故事的心情，慢慢的，就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走进故事里。有时人也可以超脱身体的，这样的感觉，是一种体验，而非凭空的想象了，对于人生，是不是也是一种财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