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容:卷第一百二十八,宋纪十(公元454年—458年,共5年)
刘义宣听从臧质举兵谋反
薛安都斩杀鲁爽
【原文】
世祖孝武皇帝上
孝建元年(甲午,公元454年)
春正月己亥朔,上祀南郊,改元,大赦。甲辰,以尚书令何尚之为左光禄大夫、护军将军,以左卫将军颜竣为吏部尚书、领骁骑将军。
壬戌,更铸孝建四铢钱。
乙丑,魏以侍中伊馛为司空。
丙子,立皇子子业为太子。
初,江州刺史臧质,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乱,质潜有异图,以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庸暗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质于义宣为内兄,既至江陵,即称名拜义宣。
义宣惊愕问故,质曰:“事中宜然。”时义宣已奉帝为主,故其计不行。及至新亭,又拜江夏王义恭,曰:“天下屯危,礼异常日。”
劭既诛,义宣与质功皆第一,由是骄恣,事多专行,凡所求欲,无不必从。义宣在荆州十年,财富兵强,朝廷所下制度,意有不同,一不遵承。质自建康之江州,舫千余乘,部伍前后百余里。帝方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遇之,政刑庆赏,一不咨禀。擅用湓口、钩圻米,台符屡加检诘,渐致猜惧。
帝淫义宣诸女,义宣由是恨怒。质乃遣密信说义宣,以为:“负不赏之功,挟震主之威,自古能全者有几?今万物系心于公,声迹已著,见几不作,将为他人所先。若命徐遗宝、鲁爽驱西北精兵来屯江上,质帅九江楼船为公前驱,已为得天下之半。公以八州之众,徐进而临之,虽韩、白更生,不能为建康计矣。且少主失德,闻于道路。沈、柳诸将,亦我之故人,谁肯为少主尽力者?夫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时也。质常恐溘先朝露,不得展其旅力,为公扫除,于时悔之何及!”
义宣腹心将佐谘议参军蔡超、司马竺超民等咸有富贵之望,欲倚质威名以成其业,共劝义宣从其计。质女为义宣子采之妇。义宣谓质无复异同,遂许之。超民,夔之子也。臧敦时为黄门侍郎,帝使敦至义宣所,道经寻阳,质更令敦说诱义宣,义宣意遂定。”
豫州刺史鲁爽有勇力,义宣、质素与之相结。义宣密使人报爽及兖州刺史徐遗宝,期以今秋同举兵。使者至寿阳,爽方饮醉,失义宣指,即日举兵。
爽弟瑜在建康,闻之,逃叛。爽使其众戴黄标,窃造法服,登坛,自号建平元年。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治中庾腾之不与己同,皆杀之。徐遗宝亦勒兵向彭城。
二月,义宣闻爽已反,狼狈举兵。鲁瑜弟弘为质府佐,帝敕质收之,质即执台使,举兵。
义宣与质皆上表,言为左右所谗疾,欲诛君侧之恶。义宣进爽号征北将军。爽于是送所造舆服诣江陵,使征北府户曹版义宣等,文曰:“丞相刘,今补天子,名义宣。车骑臧,今补丞相,名质。平西朱,今补车骑,名脩之。皆版到奉行。”
义宣骇愕,爽所送法物并留竟陵,不听进。
质加鲁弘辅国将军,下戍大雷。义宣遣谘议参军刘谌之将万人就弘,召司州刺史鲁秀,欲使为谌之后继。秀至江陵见义宣,出,拊膺曰:“吾兄误我,乃与痴人作贼,今年败矣!”
义宣兼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威震远近。帝欲奉乘舆法物迎之,竟陵王诞固执不可,曰:“奈何持此座与人!”乃止。
己卯,以领军将军柳元景为抚军将军。辛卯,以左卫将军王玄谟为豫州刺史。命元景统玄谟等诸将以讨义宣。癸巳,进据梁山洲,于两岸筑偃月垒,水陆待之。义宣自称都督中外诸军事,命僚佐悉称名。
甲午,魏主诣道坛受图箓。
丙申,以安北司马夏侯祖欢为兖州刺史。
三月己亥,内外戒严。辛丑,以徐州刺史萧思话为江州刺史,柳元景为雍州刺史。癸卯,以太子左卫率庞秀之为徐州刺史。
义宣移檄州郡,加进位号,使同发兵。雍州刺史朱脩之伪许之,而遣使陈诚于帝。益州刺史刘秀之斩义宣使者,遣中兵参军韦崧将万人袭江陵。
戊申,义宣帅众十万发江津,舳舻数百里。以子慆为辅国将军,与左司马竺超民留镇江陵。檄朱脩之使发兵万人继进,脩之不从。义宣知脩之二于己,乃以鲁秀为雍州刺史,使将万余人击之。王玄谟闻秀不来,喜曰:“臧质易与耳!”
冀州刺史垣护之妻,徐遗宝之姊也,遗宝邀护之同反,护之不从,发兵击之。遗宝遣兵袭徐州长史明胤于彭城,不克。胤与夏侯祖欢、垣护之共击遗宝于湖陆。遗宝弃众焚城,奔鲁爽。
义宣至寻阳,以质为前锋而进,爽亦引兵直趣历阳,与质水陆俱下。殿中将军沈灵赐将百舸,破质前军于南陵,擒军主徐庆安等。质至梁山,夹陈两岸,与官军相拒。
夏四月戊辰,以后将军刘义綦为湘州刺史。甲申,以朱脩之为荆州刺史。
上遣左军将军薛安都、龙骧将军南阳宗越等戍历阳,与鲁爽前锋杨胡兴等战,斩之。爽不能进,留军大岘,使鲁瑜屯小岘。上复遣镇军将军沈庆之济江,督诸将讨爽。爽食少,引兵稍退,自留断后。
庆之使薛安都帅轻骑追之,丙戌,及爽于小岘。爽将战,饮酒过醉,安都望见爽,即跃马大呼,直往刺之,应手而倒,左右范双斩其首。爽众奔散,瑜亦为部下所杀。遂进攻寿阳,克之。徐遗宝奔东海,东海人杀之。
李延寿论曰:凶人之济其身,非世乱莫由焉。鲁爽以乱世之情,而行之于平日,其取败也宜哉!
南郡王义宣至鹊头,庆之送爽首示之,并与书曰:“仆荷任一方,而衅生所统。近聊帅轻师,指往翦扑,军锋裁及,贼爽授首。公情契异常,或欲相见,及其可识,指送相呈。”爽累世将家,骁猛善战,号万人敌。义宣与质闻其死,皆骇惧。
柳元景军于采石。王玄谟以臧质众盛,遣使来求益兵,上使元景进屯姑孰。
太傅义恭与义宣书曰:“往时仲堪假兵,灵宝寻害其族。孝伯推诚,牢之旋踵而败。臧质少无美行,弟所具悉。今藉西楚之强力,图济其私。凶谋若果,恐非复池中物也。”义宣由此疑之。
五月甲辰,义宣至芜湖,质进计曰:“今以万人取南州,则梁山中绝。万人缀梁山,则玄谟必不敢动。下官中流鼓棹,直趣石头,此上策也。”义宣将从之。
刘谌之密言于义宣曰:“质求前驱,此志难测。不如尽锐攻梁山,事克然后长驱,此万安之计也。”义宣乃止。
冗从仆射胡子反等守梁山西垒,会西南风急,质遣其将尹周之攻西垒。子反方渡东岸就玄谟计事,闻之,驰归。偏将刘季之帅水军殊死战,求救于玄谟,玄谟不遣。大司马参军崔勋之固争,乃遣勋之与积弩将军垣询之救之。比至,城已陷,勋之、询之皆战死。询之,护之之弟也。子反等奔还东岸。质又遣其将庞法起将数千兵趋南浦,欲自后掩玄谟,游击将军垣护之引水军与战,破之。
朱脩之断马鞍山道,据险自守。鲁秀攻之不克,屡为脩之所败,乃还江陵,脩之引兵蹑之。或劝脩之急追,脩之曰:“鲁秀,骁将也。兽穷则攫,不可迫也。”
王玄谟使垣护之告急于柳元景曰:“西城不守,唯余东城万人。贼军数倍,强弱不敌。欲退还姑孰,就节下协力当之,更议进取。”
元景不许,曰:“贼势方盛,不可先退,吾当卷甲赴之。”
护之曰:“贼谓南州有三万人,而将军麾下裁十分之一,若往造贼垒,则虚实露矣。王豫州必不可来,不如分兵援之。”
元景曰:“善!”乃留羸弱自守,悉遣精兵助玄谟,多张旗帜。梁山望之如数万人,皆以为建康兵悉至,众心乃安。
质自请攻东城。谘议参军颜乐之说义宣曰:“质若复克东城,则大功尽归之矣。宜遣麾下自行。”义宣乃遣刘谌之与质俱进。
甲寅,义宣至梁山,顿兵西岸,质与刘谌之进攻东城。玄谟督诸军大战,薛安都帅突骑先冲其陈之东南,陷之,斩谌之首;刘季之、宗越又陷其西北,质等兵大败。
垣护之烧江中舟舰,烟焰覆水,延及西岸,营垒殆尽。诸军乘势攻之,义宣兵亦溃。义宣单舸迸走,闭户而泣,荆州人随之者犹百余舸。质欲见义宣计事,而义宣已去。质不知所为,亦走,其众皆降散。
己未,解严。
癸亥,以吴兴太守刘延孙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丙寅,魏主如阴山。
臧质至寻阳,焚烧府舍,载妓妾西走,使嬖人何文敬领余兵居前,至西阳。
西阳太守鲁方平绐文敬曰:“诏书唯捕元恶,余无所问。不如逃之。”文敬弃众亡去。
质先以妹夫羊冲为武昌郡,质往投之。冲已为郡丞胡庇之所杀,质无所归,乃逃于南湖。掇莲实啖之,追兵至,以荷覆头,自沉于水,出其鼻。戊辰,军主郑俱兒望见,射之,中心,兵刃乱至,肠胃萦水草,斩首送建康,子孙皆弃市。并诛其党乐安太守任荟之、临川内史刘怀之、鄱阳太守杜仲儒。仲儒,骥之兄子也。功臣柳元景等封赏各有差。
丞相义宣走至江夏,闻巴陵有军,回向江陵,众散且尽,与左右十许人徒走,脚痛不能前,僦民露车自载,缘道求食。至江陵郭外,遣人报竺超民,超民具羽仪兵众迎之。
时荆州带甲尚万余人,左右翟灵宝诫义宣使抚慰将佐,以“臧质违指授之宜,用致失利,今治兵缮甲,更为后图,昔汉高百败,终成大业”。而义宣忘灵宝之言,误云“项羽千败”,众咸掩口。
鲁秀、竺超民等犹欲收余兵更图一决,而义宣惛沮,无复神守,入内不复出,左右腹心稍稍离叛。鲁秀北走,义宣不能自立,欲从秀去,乃携息慆及所爱妾五人着男子服相随。城内扰乱,白刃交横,义宣惧,坠马,遂步进。竺超民送至城外,更以马与之,归而城守。
义宣求秀不得,左右尽弃之。夜,复还南郡空廨。旦日,超民收送刺奸。义宣止狱户,坐地叹曰:“臧质老奴误我!”五妾寻被遣出,义宣号泣,语狱吏曰:“常日非苦,今日分别始是苦。”鲁秀众散,不能去,还向江陵,城上人射之。秀赴水死,就取其首。
诏右仆射刘孝孙使荆、江二州,旌别枉直,就行诛赏,且分割二州之地,议更置新州。
初,晋氏南迁,以扬州为京畿,谷帛所资皆出焉。以荆、江为重镇,甲兵所聚尽在焉,常使大将居之。三州户口,居江南之半。上恶其强大,故欲分之。癸未,分扬州浙东五郡置东扬州,治会稽;分荆、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罢南蛮校尉,迁其营于建康。
太傅义恭议使郢州治巴陵,尚书令何尚之曰:“夏口在荆、江之中,正对沔口,通接雍、梁,实为津要。由来旧镇,根基不易,既有见城,浦大容舫,于事为便。”上从之。既而荆、扬因此虚耗。尚之请复合二州,上不许。
戊子,省录尚书事。上恶宗室强盛,不欲权在臣下。太傅义恭知其指,故请省之。
上使王公、八座与荆州刺史朱脩之书,令丞相义宣自为计。书未达,庚寅,脩之入江陵,杀义宣,并诛其子十六人,及同党竺超民、从事中郎蔡超、谘议参军颜乐之等。
超民兄弟应从诛,何尚之上言:“贼既遁走,一夫可擒。若超民反覆昧利,即当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义之赏。而超民曾无此意,微足观过知仁。且为官保全城府,谨守库藏,端坐待缚。今戮及兄弟,则与其余逆党无异,于事为重。”上乃原之。
秋七月丙申朔,日有食之。
庚子,魏皇子弘生;辛丑,大赦,改元兴光。
丙辰,大赦。
八月甲戌,魏赵王深卒。
乙亥,魏主还平城。
冬十一月戊戌,魏主如中山,遂如信都。十二月丙子,还,幸灵丘,至温泉宫。庚辰,还平城。
【原文华译】
世祖孝武皇帝上
孝建元年(公元454年)
1 春,正月一日,刘宋皇帝刘骏祭祀南郊,改年号为孝建,大赦。
正月六日,任命尚书令何尚之为左光禄大夫、护军将军,任命左卫将军颜竣为吏部尚书、兼领骁骑将军。
2 正月二十四日,重新铸造孝建四铢钱。
3 正月二十七日,北魏任命侍中伊馛为司空。
4 正月二十八日,刘宋立皇子刘子业为太子。
5 当初,江州刺史臧质,自以为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刘劭之乱,臧质心中密有异图,认为荆州刺史、南郡王刘义宣昏庸,容易控制,想要先表面推奉,时机成熟后再推翻他。臧质是刘义宣的姐夫,到了江陵,却以拜见君主礼仪,报上姓名,叩拜刘义宣。
刘义宣惊愕,问他缘故,臧质说:“非常时期,应该如此。”
当时刘义宣已奉刘骏为主,所以他的计划没有得到施行。臧质后来到了新亭,又跪拜江夏王刘义恭,说:“天下屯危,礼仪跟平常不一样。”
刘劭既诛,刘义宣与臧质功劳皆列第一等,由此骄傲恣肆,事情多独断专行,凡是他所要的,非达到目的不可。刘义宣在荆州十年,财富兵强;朝廷所下制度,他有不同意见的,一概不遵守执行。臧质从建康去江州,船舫一千余乘,部伍前后连绵一百余里。皇帝刘骏欲亲自把揽威权,而臧质只把他当成个小皇帝,政刑庆赏,一概都不向皇帝请示。又擅自调用湓口、钩圻粮仓存米,朝廷屡次检查诘问,双方都渐渐有了猜惧之心。
皇帝刘骏与刘义宣在京诸的女儿淫乱,刘义宣由此愤怒仇恨刘骏。臧质于是送密信给刘义宣,说:“负不赏之功,挟震主之威,自古能保全者有几人?如今天下百姓归心于您,声誉已经显著;看见机会,却不行动,反而被他人抢先。如果您命令徐遗宝、鲁爽驱西北精兵直指长江,我率九江水军为您前驱,就已经得天下之一半。明公以八州之众,徐徐前进,兵临城下,就算韩信、白起重生,也救不了建康了。况且少主失德,丑闻路人皆知;沈庆之、柳元景诸将,也都是我的老友,谁肯为少主尽力?岁月不可留,机不可失。我时常害怕在朝露还未消失之前,就先死去,不得为明公效力,扫除荫翳,到那时候,悔之何及!”
刘义宣的心腹将佐,咨议参军蔡超、司马竺超民等都有夺取更大富贵的愿望,想要倚靠臧质威名,以成其业,一起劝刘义宣听从。臧质的女儿为刘义宣儿子刘採的妻子。刘义宣认为臧质跟他是一条心,于是同意。竺超民,是竺夔之子。臧质的儿子臧敦,当时为黄门侍郎,皇帝派臧敦到刘义宣那里,路经寻阳,臧质又令臧敦诱说刘义宣,刘义宣终于下定了决心。
豫州刺史鲁爽有勇力,刘义宣、臧质一向与他相结。刘义宣密使人报告鲁爽及兖州刺史徐遗宝,约期以今秋一起举兵。使者到了寿阳,鲁爽正好饮醉,搞错了刘义宣的意思,即日举兵。鲁爽的弟弟鲁瑜在建康,接到消息,逃叛。鲁爽命他的部众戴黄色标识,窃造皇家服装,登坛,自己称年号为建平元年;怀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治中庾腾之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全部杀死。
兖州刺史徐遗宝亦勒兵攻向彭城。
二月,刘义宣听闻鲁爽已反,狼狈举兵。鲁瑜的弟弟鲁弘为臧质府佐,皇帝派出使节,下令臧质逮捕鲁弘,臧质即刻逮捕钦差,举兵。
刘义宣与臧质皆上表,说皇帝为左右谗言所迷惑,要清君侧,诛杀国君身边的恶人。刘义宣进鲁爽官号为征北将军。鲁爽于是将所造的皇帝舆服送到江陵,命征北府户曹任命刘义宣等,文告说:“丞相刘,名义宣,今递补为天子;车骑将军臧,名质,今递补为丞相;平西将军朱,名修之,今递补为车骑将军。文告到达之日,即刻奉行。”刘义宣骇然惊愕,鲁爽所送来的皇帝法物全部留在竟陵,不接受劝进。
臧质加授鲁弘为辅国将军,顺江而下,驻防大雷。刘义宣派咨议参军刘谌之率领一万人增援鲁弘,召司州刺史鲁秀,打算命他为刘谌之后继。鲁秀到江陵,见了刘义宣,出来,捶胸顿足说:“吾兄误我,与这种白痴一起做贼,今年败了!”
刘义宣兼有荆州、江州、兖州、豫州四州之力,威震远近。皇帝刘骏害怕,想要奉乘舆法物迎接让位,竟陵王刘诞坚决阻拦,说:“怎能将帝位送人!”于是停止。
二月十二日,皇帝任命领军将军柳元景为抚军将军。
二月二十四日,任命左卫将军王玄谟为豫州刺史。
命柳元景统率王玄谟等诸将讨伐刘义宣。二月二十六日,进据梁山洲,于两岸筑月牙形营垒,水陆戒备,严阵以待。
刘义宣自称都督中外诸军事,命僚佐只称名字,不称官衔。
6 二月二十七日,北魏主拓跋濬祭祀道教神坛,接受图箓。
7 二月二十九日,皇帝刘骏任命安北司马夏侯祖欢为兖州刺史。
三月二日,建康内外戒严。
三月四日,任命徐州刺史萧思话为江州刺史,柳元景为雍州刺史。
三月六日,任命太子左卫率庞秀之为徐州刺史。
刘义宣移檄州郡,给各刺史、太守加官晋爵,命他们一同发兵。雍州刺史朱修之假意许诺,暗地里遣使向皇帝效忠。益州刺史刘秀之斩刘义宣使者,派中兵参军韦崧率一万人攻打江陵。
三月十一日,刘义宣率众十万,从江津出兵,船舰绵延数百里。任命儿子刘慆为辅国将军,与左司马竺超民留守江陵。传檄命朱修之发兵一万人继进,朱修之不从。刘义宣知道朱修之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于是以鲁秀为雍州刺史,命他率一万余人攻打朱修之。王玄谟听闻鲁秀不来,喜悦说:“臧质容易对付!”
冀州刺史垣护之的妻子是徐遗宝的姐姐,徐遗宝邀垣护之一起造反,垣护之不从,发兵攻击徐遗宝。徐遗宝派兵袭击徐州长史明胤于彭城,不能攻克。明胤与夏侯祖欢、垣护之一起攻徐遗宝于湖陆,徐遗宝抛弃部众,焚烧城池,逃奔鲁爽。
刘义宣到了寻阳,以臧质为前锋而进,鲁爽也引兵直扑历阳,与臧质水陆俱下。殿中将军沈灵赐率领战船一百艘,击破臧质前军于南陵,生擒军主徐庆安等。臧质到了梁山,同时在两岸扎营,与官军相拒。
夏,四月二日,朝廷任命后将军刘义綦为湘州刺史;四月十八日,任命朱修之为荆州刺史。
皇帝派左军将军薛安都,龙骧将军、南阳人宗越等戍防历阳,与鲁爽前锋杨胡兴等交战,斩杨胡兴。鲁爽不能前进,留军于大岘,命鲁瑜屯驻小岘。皇帝再派镇军将军沈庆之渡江,督诸将讨伐鲁爽。鲁爽军粮不足,引兵稍退,自己留下断后。沈庆之派薛安都率轻骑追击,四月二十日,在小岘追上。鲁爽将要迎战,却饮酒过醉,薛安都望见鲁爽,即刻跃马大呼,直往刺击,鲁爽应手而倒,左右范双斩下鲁爽首级。鲁爽部众奔散,鲁瑜也被部下所杀。官军于是进攻寿阳,攻克。徐遗宝逃奔东海,东海人杀徐遗宝。
【李延寿论曰】
凶徒能成大事,必须得靠乱世。鲁爽以乱世之情,而行之于平日,他的失败,也是当然的了!
8 南郡王刘义宣到了鹊头,沈庆之将鲁爽的首级送给他,并写信说:“我受任一方,而在我的辖区内发生事端。最近,我率轻骑部队前去消除事端,军锋所及,贼人鲁爽授首。知道你和他情谊非常,或许想要见他一面,所以趁人头尚未腐烂,还可辨识,特别给你送来。”
鲁爽累世将家,骁猛善战,号称万人敌。刘义宣与臧质听闻其死,皆惊骇恐惧。
柳元景驻军于采石。王玄谟认为臧质兵多,遣使来求增兵,皇帝命柳元景进屯姑孰。
太傅刘义恭写信给刘义宣说:“从前,殷仲堪把兵权交给桓玄,桓玄不久就杀害殷仲堪全族(见公元399年记载);王恭对刘牢之推心置腹,刘牢之即行背叛(见公元398年记载)。臧质年少时就没有什么好德行,这是你都清楚的。如今借着西楚之强力,图谋他的私欲;他的凶谋如果成功,恐怕也非复池中之物。”刘义宣由此怀疑臧质。
五月八日,刘义宣进抵芜湖,臧质进计说:“如今我军以一万人攻取南州,则梁山被完全隔绝;再以一万人牵制梁山,则王玄谟必不敢动;下官中流鼓棹,直取石头城,这是上策。”
刘义宣将要听从。刘谌之密言于刘义宣说:“臧质要求做前锋,其志难测。不如尽锐攻梁山,攻克之后再长驱而下,这才是万安之计。”刘义宣于是停止。
冗从仆射胡子反等据守梁山西垒,当时西南风急,臧质派部将尹周之攻西垒;胡子反正渡江到东岸与王玄谟议事,接到消息,飞驰而归。尹周之攻垒甚急,偏将刘季之率水军殊死作战,求救于王玄谟,王玄谟不派救兵;大司马参军崔勋之坚决争执,于是派崔勋之与积弩将军垣询之前往救援。等救兵到时,城池已经陷落,崔勋之、垣询之皆战死。垣询之,是垣护之的弟弟。胡子反等奔回东岸。臧质又派部将庞法起率领数千兵直扑南浦,想要从后面掩击王玄谟,游击将军垣护之引水军与之交战,击破庞法起。
朱修之截断马鞍山道路,据险自守。鲁秀攻之不克,屡为朱修之所败,于是回江陵,朱修之引兵在后跟踪。有人劝朱修之急追,朱修之说:“鲁秀是员骁将,猛兽穷途末路,就跟在后面等机会,不可上前逼迫。”
王玄谟派垣护之向柳元景告急说:“西城失守,只剩东城一万人。贼军兵力是我军数倍,强弱不敌。想要退还姑孰,与您会师,再商议下一步行动。”
柳元景不许,说:“贼势方盛,不可先退,我当卷甲而来。”
垣护之说:“贼军以为南州(姑孰)有三万人,而将军麾下实际兵力只有三千人,如果直接投入战斗,则虚实完全暴露。王玄谟如果一定不能撤退,不如分一部分兵去救援。”
柳元景说:“善!”于是留老弱残兵自守,派出全部精兵救援王玄谟,多张旗帜。梁山守军望过去,好像有数万人之多,都以为建康兵全到了,军心于是安定下来。
臧质请战,要亲自攻打东城。咨议参军颜乐之对刘义宣说:“臧质如果再攻克东城,则大功都归他了;应该派您麾下将领去。”刘义宣于是派刘谌之与臧质俱进。
五月十八日,刘义宣抵达梁山,屯兵西岸,臧质与刘谌之进攻东城。王玄谟督诸军大战,薛安都率突骑兵先冲击叛军东南阵地,攻陷,斩下刘谌之首级;刘季之、宗越又攻陷叛军西北阵地,臧质等兵大败。垣护之烧毁江中舟舰,满江都是浓烟火焰,延及西岸,叛军营垒全部烧成灰烬;诸军乘势攻击,刘义宣兵也崩溃了,于是单舸逃走,关上门哭泣,荆州人追随他的还有一百多条船。臧质想要见刘义宣议事,而刘义宣已去。臧质不知所为,也逃走了,其部众降的降,散的散。
五月二十三日,建康解除戒严。
9 五月二十七日,刘宋任命吴兴太守刘延孙为尚书右仆射。
10 六月一日,北魏主拓跋濬抵达阴山。
11 臧质回到寻阳,焚烧府舍,载妓妾西走;命他宠嬖的人何文敬率领剩余的士兵走在前面,到了西阳。西阳太守鲁方平骗何文敬说:“诏书已下,只抓首恶,其他人都不过问。你不如快逃!”
何文敬于是抛下部众逃亡。臧质之前以妹夫羊冲为武昌郡太守,于是前往投奔。羊冲已被郡丞胡庇之所杀,臧质走投无路,于是逃入南湖,采食莲子。追兵至,臧质以荷叶盖住脑袋,沉在水里,只露出鼻孔。六月五日,军主郑俱儿望见,射击,正中心脏,乱刀砍下,肠胃崩出,与水草缠在一起,斩下首级,送到建康,子孙皆斩首弃市,并诛其党羽豫章太守、乐安人任荟之,临川内史刘怀之,鄱阳太守杜仲儒。杜仲儒,是杜骥哥哥的儿子。
功臣柳元景等封赏各有等差。
丞相刘义宣走到江夏,听闻巴陵有官军,又回向江陵,部众逃散且尽,与左右十余人走行,脚痛不能向前,向民间租用没有顶棚的车自载,沿道讨饭。到了江陵城外,派人报告竺超民,竺超民派出羽仪兵众迎接。当时荆州带甲之士尚有一万余人,左右翟灵宝告诫刘义宣,让他抚慰将佐,说:“臧质违抗作战命令,以致失利。如今治兵缮甲,更为后图。当年汉高祖百败,终成大业!”
而刘义宣记不住翟灵宝的话,误说“项羽千败”,众人都掩口而笑。
鲁秀、竺超民等还想收余兵更图一决;而刘义宣的意志已经崩溃,神不守舍,进入内室,不再出来,于是左右心腹稍稍离叛。鲁秀北走,刘义宣不能自立,想跟随鲁秀而去,于是带着儿子刘慆及爱妾五人,穿着男子服相随。城内扰乱,白刃交横,刘义宣惧,坠马,于是步行。竺超民把他送到城外,赠送他马匹,自己回城自守。刘义宣找不到鲁秀,而左右都弃他而去,夜,又回到南郡郡府一间空房子里。
第二天,竺超民将他逮捕,关进刺奸掾牢房。刘义宣在狱中,坐地叹息说:“臧质老奴误我!”五个爱妾寻即被遣出,刘义宣悲号哭泣,对狱吏说:“之前不算苦,今日分别才是苦。”鲁秀部众逃散一空,也无处可去,还向江陵,城上人射击,鲁秀投水而死,江陵守军砍下他的首级。
朝廷下诏,命右仆射刘延孙前往荆州、江州二州,甄别忠奸,就地施行诛赏;并且分割二州土地,讨论另设立一个新州。
当初,晋氏南迁,以扬州为京畿,谷物布帛都依靠扬州;以荆州、江州为重镇,甲兵所聚尽在二州,常使大将镇守。这三州户口,居江南之半,皇上刘骏厌恶其强大,所以想要分割。六月十八日,分扬州浙东五郡设置东扬州,治所在会稽;分荆州、湘州、江州、豫州之八郡设置郢州,治所在江夏;撤销南蛮校尉,迁其营于建康。太傅刘义恭提议,将郢州治所设在巴陵,尚书令何尚之说:“夏口位于荆州、江州中间,正对沔口,通接雍州、梁州,实为最险要的关津,历来都是军事重镇,根基稳固,既有现成的城池,港湾又大,能停泊大船,还是夏口好!”皇上听从。
既而荆、扬分州之后,官府消耗太大,何尚之请求重新合并二州,皇上不许。
12 六月二十三日,撤销录尚书事职位。皇上厌恶宗室强盛,也不愿权在臣下;太傅刘义恭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建议裁撤。
朱修之入江陵,杀刘义宣
13 皇上命王公及八座大臣写信给荆州刺史朱修之,让他告诉丞相刘义宣自己了断。信还未送达,六月二十五日,朱修之入江陵,杀刘义宣,并诛其子十六人,及同党竺超民、从事中郎蔡超、咨议参军颜乐之等。
竺超民兄弟应该一并诛杀,何尚之上言说:“贼(刘义宣)既然遁走,一夫可擒。如果竺超民是反复昧利的小人,当时就该逮捕刘义宣,这样不仅可以免除刑罚,甚至可以要求不义之赏。而竺超民毫无此意,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为人的仁义。况且他为朝廷保全城府,谨守库藏,端坐待缚。如今戮及兄弟,则与其余逆党无异,处罚太重。”皇上于是赦免了竺超民的兄弟。
14 秋,七月一日,日食。
15 七月五日,北魏皇子拓跋弘出生;六日,大赦,改年号为兴光。
16 七月二十一日,刘宋大赦。
17 八月十日,北魏赵王拓跋深去世。
18 八月十一日,北魏主拓跋濬回到平城。
19 冬,十一月五日,北魏主拓跋濬抵达中山,然后到信都;十二月十四日,启程北返,经过灵丘,到温泉宫;十二月十八日,回到平城。
【学以致用】
01,人要知己,知命,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
命里八尺,莫求一丈
如果不知道自己命里面是不是只有“八尺”
那就好好读书,往内求,找到自己的本性本性本能在什么段位。
02,就比如有人想创业,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是适合創業的。
网络上有个段子:老板的尽头的是老赖,創業的尽头是负债。
因负债所产生的一些列影响,你能承担的住吗?这种压力与孤独能坚持多久?
因創業之后,再来就业是非常困難的,那种心态的转变你能克服的了吗?
这还只是创业者自己个人要承担的,还有,創業的方法论有嗎?
这也是要讲究道天地将法的。
03,比如臧质,鲁爽,他们真的除了野心,其它一无所有。
創業所需要的很多基本逻辑没有想到。
1,出师得有名
你的口号,你所描述的使命,愿景要能够覆盖更多人,让人值得与你去作战
刘骏起兵,打的旗帜是“诛杀弑父恶逆”,这是天理难容的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臧质撺掇刘义宣这个时候出兵,刘骏没有犯什么错,所以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帜
后者比前者,号召力可是差太多了。
2,远离愚蠢的盟友。愚蠢比恶意更可恨。
别人又恶意,最起码你还能有所警惕和防备。
但是愚蠢的盟友,却可能让你还没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失败。
臧质与刘义宣选择鲁爽一起干事,但是呢
鲁爽却两次在重要时候喝醉,
更重要的事,他竟然自己更改年号,这玩意能顺便改吗?
这说明了他没有把刘义宣放在眼里,同时也自我打脸了。
这个行为说明他们不是要“清君侧”,而是要造反。这个性质就完全变了。
并且,臧质也想对刘义宣取而代之。
你看,就这样的人相互合伙,怎么能成事呢?
秀至江陵见义宣,出,拊膺曰:“吾兄误我,乃与痴人作贼,今年败矣!”
所以鲁秀一看就知道要完蛋了
我們當下很多人心血来潮就要合伙創業,公司没干兩個月就散伙.....
3,要知己
【李延寿论曰】
凶徒能成大事,必须得靠乱世。鲁爽以乱世之情,而行之于平日,他的失败,也是当然的了!
在乱世鲁爽等人没有机会,在乱世之后,就更没有机会
这就是命
唯有知己,知命,才能够去等待时机,时机之前,还得加上“合适”二字。
最近看东周列国志(影视剧),秦穆公苦心经营三十多年都没有机会尊王攘夷,这其中也有很多机会,但是依旧没有办法,后面只有先平掉西戎,为后来的接班人打下基础。
所以,知己,知命,顺理而行。自己没办法完成的事情,就为下一代人做基础。
不能为下一代提供很好的物质基础,那就得打下教育思想的基础,拓宽认知与见识(这跟小孩子上补习班没关系)
所以啊,还是要把书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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