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父亲

pi我跟父亲的缘分很深，从小到大，每每想到他，我都能感受到一股安全与放松。

那年六岁，母亲在医院工作，家里没人带我，她时常带我去工作的地方。一夜很晚，她骑着摩托车，载我回家，与父亲约在桥边碰面，具体为什么这样做我已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时父亲经常加班，几天见不了一面。分别时，我背对着母亲坐在摩托车上，车行远，望着身影越来越小的父亲，竟流下了眼泪。我当时并没有人生无常的觉悟，况且几日后还可与父亲见面，但我还是伤心，似乎那一幕是此生逃脱不了的宿命。现在记录下这个时刻，眼角依旧潮湿。

初中毕业，他送我来北京读书，第一次模考成绩出来，我是班里的倒数。父亲那时风尘仆仆赶来参加家长会，班主任意味深长地对他讲，“还是送回河南读吧”那一夜他没怎么跟我讲话，对于他的反应，我愤怒多于难过。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他对我的失望，我觉得他背叛了我。

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工作，许久都不见他一面，一次回老家，他突然问我，“还记得你两三岁时我揍过你吗？”我其实有一些印象，但非常模糊，随口说不记得了。他继续讲，“那天我在睡午觉，你一直来扰我，我恼了，就起来打你的屁股，你猫在角落喊，‘爸爸，我再也不敢了’”他望着我说“当时真不该那样做”，抱歉地像个孩子，我强作大方，说“真不记得了。”

起笔时想，这篇文字写完后要第一个拿给他看，但写到最后，我改变了主意。我揣摩过很多次那种痛，那种此生不将与他再见的痛，但我丝毫没有头绪，可能那时我已不再是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