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非山
凉沐浔是安念安插在H市,离着宋则言距离最近的眼线。
她让凉沐浔时刻关注他的动向,新闻之类,随时向她汇报。毕竟有些信息一旦翻洋过海就扭曲了它本来的真实面貌了。
安念像是吃一碗爽滑的面条,一口气滑溜溜地说完这一通话,才注意到所有人都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多了。
Carey惊愕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附议”
“附议加一”
……
安念有些为难,总不能说她时时刻刻关注着宋则言吧,那么陆向言一定会知道他就是她喜欢了八年的男人。
情急之下,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地说着:“我有权保持缄默,你们无权侵犯我的隐私。”
Carey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在暴怒的边缘遣散着他们:“我要说的Acelin已经说完了,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里吧。你们赶紧走,我怕等下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的话刚说完,安念便率先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出了门之后想起师傅气得鼻子冒烟实在是可怜,便不怕死地又重新凑到他的跟前,关怀备至道:“师傅,你头上的白头发繁殖速度又加快了不少,俊脸上的褶子深得都可以挤死蚊子了。男人嘛,何必为难自己,得要对自己好点才行。”
Carey抬起头来,冲着她和蔼地微笑,那笑容如春风扶柳,可说出来的话确是秋风卷落叶,半点不留情:“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安念一蹦跶就到了门外,趴在门框上露出半颗头,继续激怒他:“记住哦,对自己好点儿。”
Carey扶着腰站起来,随意抄起身边的木椅,正准备扔到她的头上,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造孽呀。
从来不收女徒弟的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磨人的姑娘。
梁司言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上午开会才说要约宋则言周六见面。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便说已经和宋则言沟通好了,还特意叮嘱萧时延不要掉链子,否则下个月还锁定他操练。
安念刚来M市那会儿,觉得同样的城市,但是跟H市那种悠闲的生活方式比起来,简直快得让人应接不暇,她很长一段时间就好像还身处美国,有些无所适从。
她曾一度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让她担忧和恐惧。
她怕她还来不及变好,变得能够坦然地与他比肩而站,而他就已经不只是他,身边的位置再不是空空如也。
可自从梁司严那句‘我和宋则言说好了,周六晚上七点在‘Dynasty’娱乐城见面’之后,安念便感觉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像是被点了变缓的按钮一般,时间过得尤其的慢。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饭,又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背对着床摆了一个舒畅的大字,然后猛地倒了下去,身体被惯性地弹起,而后更深地陷入一片柔软里,思绪也随着飘飘然。
她的眼中有肆意张扬的笑意,透过未拉拢的素色纱帘看着窗外迷离闪烁的夜色,觉得内心特别的踏实,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与天空那轮弯月同样的弧度。
夜风静凉,有情的姑娘望着天边的月,念着心里的郎,情绪静谧得如同沉睡的花和地上那片皎洁却随风摇晃的月光。
安念心想,原来那句话是真的,若是频繁地梦见一个人,那么遇见便不远了。
她终于要见到真人了,不用透过没有生命力的电视盒子,不用通过单薄的报纸杂志,而是很真实地看到他。
怀着一半期待和一半紧张的心情,安念在师兄弟们说她做的菜要么太甜要么太咸要么没有任何味道的抱怨声中,终于捱到了周六。
师兄弟们都说要留着肚子喝点小酒,安念便只做了师傅一个人的晚餐,结果他竟然背着手,以极其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餐桌上卖相绝佳的七分熟牛排,冷笑了一声之后,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安念猜想大概是这几天她因为心不在焉,在厨艺上严重地发挥失常,已经丢失了民心。于是秉持着勤俭节约的原则,她将那份牛排解决了,专程为师傅配的红酒就给向远喝了。
最后,安念将洗盘子的任务交给了既没有吃牛排也没有喝红酒的宋晏扬,当然他最初是不接受的,但是谁叫他有求于安念,这碗不刷也得刷了。
于是安念步履匆匆地上楼了。
她从衣柜的最下层掏出一个化妆包,突然想起里面的化妆品还是半年前买的,买的时候兴致昂扬的,想着要像凉沐浔那样做个精致的女人。
但是化了一两次妆之后,她发现精致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她每天早上几乎要牺牲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来倒腾这张脸,这对天生嗜睡的她来说太难了,然后她就果断放弃了,而新买的化妆品也被扔进衣柜最下层。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就当她没有买过什么化妆品,也没有说过要学习凉沐浔让自己变得精致起来的豪言壮语。
不过今天这日子可是不一般,她是要去见宋则言的。虽然她只打算混迹在人群里偷窥他,但她还是要将自己打扮一下。
凡是和宋则言扯上一点点关系的事情,她都觉得神圣无比,她也都想虔诚地做得尽善尽美。
安念将所有眉笔,唇彩,粉底这些全都倒腾出来,一一检查了一下使用期。
嗯,还有半年呢。
确定这些东西不会毁了她这张还算清秀可人的脸之后,安念便规规矩矩地坐在化妆台上,一边回想着以前如何根据化妆教学视频化妆,一边在脸上涂涂抹抹。
还别说,这女人天生就对变美有良好的本能,虽然已经这么久没有化妆了,手法却还是没有生疏。
安念正全神贯注地画着眼影,翘起的小指线条流畅,纤细白皙得跟葱根似的。
陆向远微斜着身子懒懒地靠在门板上,黑色的冷色调衬衣被身后的白色调和得温馨了些。
他专注地看着安念的背影,好像看着一道横跨春夏秋冬四季的风景,赛过最灿烂的星辰和最明亮的日月。
安念只专注于自己内心向往的远方绝景,却不曾想到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亦成了另一个人眼中想要好好珍藏的倾城风光。
这个世界始终是喜欢悲剧的,要不然就不会用男女来区分人类,也不会单一地设定只有男女相爱才能繁衍生息,却没有为每个人都安排好另外一个人,就像一把锁一把钥匙那样,完美地配对。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审美观是遗憾,遗憾造就的荒芜之美才是永恒。
陆向远的悲剧就从他何时开始同意这个世界的审美观开始,注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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