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阳站送别友人后,无聊时便四处闲逛。苍蓝的天空渐渐转了色调,干冷的苍穹此刻也如久病的人脸上有了血色。呼啦呼啦,一群群细小的飞影掠过楼宇间,无数的归鸦从视野的一角飞到另一角,提醒着旅人回家。
晚霞似苍穹落幕,慢慢划下,一抹抹绯红是画家任性的笔刷,在油画布上恣意挥洒才华。此时我该有多么艳羡他们啊!能如此直观地描绘出天空的色彩,而我只能依仗多年积累的拙句,无力地尝试去将这壮美写出来。我又羡慕写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王维,这诗句又何其壮丽绚烂。
我逆人群而行,因为我是这车站来往走上旅程的人群里为数不多的归去者。微凉的烈风迅猛地吹起我的衣摆,指尖抓不完的回忆灌进胸膛。我该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写出黄昏的孤独。我环顾四周,落日余晖映照下巨大的阴影,是高楼大厦和人群的形状,他们嘲笑着,嬉闹着,一点点地变形拉长,随后遁入更深的黑暗。
我决心离开车站,脱离这离别的氛围。我坐上回去的班车,对着车窗外逐渐模糊的景色,独自沉默。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我渴望探取它们的回忆。许多年前,这里或许是一片空白,有无数有志青年开辟它,建造它,才有了如今繁华的模样。
黄昏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回忆,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喜欢独自面对黄昏。黄昏带给我与众不同的压抑感,在昏黄的光芒里我越发怀旧。一张照片,一份留言,甚至一张用过的草纸,都会引人怀念。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了,还没来得及思考,青春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黄昏于我而言,是怅然入梦后的幡然醒来,是梦幻之后现实的低语。庄子说,浮生若梦,似梦非梦。而黄昏是静夜思的序幕,似人生的辗转反侧,梦醒之时,已至尽头。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黄昏过后,是更孤独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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