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我在北京通州的一处工地上见到肖阳的时候，他正在和一群工人搭脚手架，我喊他的名字，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说让我等等他，等把这批活干完了中午一起出去吃饭。我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终于忙好了手里的活，脱掉了被磨破的白线手套，双手在破旧的蓝色上衣上蹭了蹭，他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告诉他正好来北京办点事情，听人说你在这里打工来看看你。他冷冷地回了我一句：“你来看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也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七拐八拐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处小巷子里找到了一家面馆，肖阳说这个地方他经常来，好吃不贵，老板是个甘肃人人不错，混熟了可以赊账。我和他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来，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我，我说我不抽烟，他把烟放进了烟盒里又拿出来叼在嘴里，从里兜摸索着拿出打火机缓缓地点上，吐了一口烟气：“老板，两碗拉面，两瓶啤酒！”。我仔细端详面前这位相识八年之久的朋友，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时光在他曾经英俊帅气的脸上无情雕琢，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昔日的光芒，满脸疲惫、略显沧桑。
面还没上来，他已经抽了八九支烟，偶尔会咳嗽几声。我劝他少抽点烟，年纪轻轻的落下一身病不值当。他顿了顿，把没有抽完的半截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掐灭。我问他最近怎么样，他说“不好，一点都不好。”他现在居无定所，每天在一个朋友家蹭吃蹭喝，没有任何的生机和动力。我又问他“你没有什么打算么？难道一辈子在工地干下去？”他撇了撇嘴说：“那还能怎么样，得过且过呗，反正我是不想回去，丢人！”
“你以前的工作呢？”
“不干了！”
“吉他呢？”
“扔掉了！”
他狼吞虎咽地扒拉着吃完一碗面，我没有心思吃饭拿起酒杯和他干杯，他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你回去以后不要把我这里的情况告诉别人，拜托了。”
他急匆匆地吃完饭又回工地干活去了，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任何鸡汤都很苍白无力。
Ⅱ
我还清楚的记得肖阳刚到北京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毕业那年他一个人揣了一千块钱去北京找工作，白天在一家房产中介公司上班，晚上在天桥上卖唱赚点小钱，日子过得还不错，听他唱歌的人最多的时候有上百人，最少的时候也有十几个。和北京众多的流浪歌手一样，他在乎的不是有人给多少钱，而是一种自我满足，那些歌里有对于生活的呼唤和现实的呐喊。
那一段时间他的生活过得忙碌而充实，每天很早从草房那边的出租屋挤地铁上班，晚上背着吉他去卖唱，像个拼命三郎。他到北京的第一年每天都会在贴吧里更新记录自己的北漂生活，我收藏了他的帖子，朴素的文字里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内心。再后来他把那篇帖子删了，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活状态。只是听人说他连续换了很多份工作都不满意，他也不再去当流浪歌手打发生活，而是一回家就一头载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屋子不收拾，脏衣服很久也不洗。他俨然成了一个没理想和追求的人，过上了温水煮青蛙一般的生活。他怕苦、怕累、怕失败，每天对着几百米的高档写字楼发呆，想象着能够和他们一起喝咖啡的画面。
梦醒过来的时候，他感到特别绝望，自己和那些人起点差的太远，可能一辈子都追赶不上，于是继续重复自己的生活，他的眼前和未来，除了苟且还是苟且。房子可以是租的，但生活从来不是，有些人就算住着出租屋生活也不会将就。
他想回到自己的小地方去，又害怕亲朋好友说三道四，他害怕丢脸，觉得那样很没面子。当年和他一起同来北京的同学，有人已经羽翼丰满安定下来，从地下室搬到了高档公寓，只有他像一只“寄生虫”在穿梭于高楼大厦的人群中苟延残喘。
他内心的炽热如今已经荡然无存，除了养成了抽烟酗酒的习惯，就是把辛苦赚来的钱拿去灯红酒绿，喝醉了酒抱怨生活。
Ⅲ
大城市是包容的也是残酷的，有人欢喜而来、有人败兴而归，只有坚持下来的人才能真正体会酸甜苦辣个中滋味，生活就像大浪淘沙，适者生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曾经问过一个在小饭店做了六年服务员的朋友，我问他为什么不换一份工作，毕竟还年轻，多学点东西对于将来大有裨益。他说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两点一线朝九晚九，也不用考虑太多问题，理由是安稳。反观另外一个朋友，虽然学历不及他高家庭条件不如他好，却一直在努力，已经通过努力开了一家自己的餐厅。
我们都想要好一点的东西，每个人都想要名贵的衣服和高档化妆品，更加时髦的ipad和手机，不仅仅是因为面子，而是通过努力获得的成就感。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自己辛苦创造的东西才是你骄傲的资本。
其实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在哪里不那么重要，关键是你究竟是怎样的自己！我们当中有一些人，生活被自己过成了一潭死水，却还天天抱怨生活的无趣。你努力经营好自己，该来的到时候也总会来的，生活一直都充满了无数种可能性，走好自己的路，不要停，也别着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