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我用最轻柔的声音唤着你的名字,唤着你苍翠的连绵不绝的山峦,薄暮时天边斑斓的火烧云的余晖;唤着你池塘边草丛中隐现的撩人的蛙声,晚饭时分屋顶上冒出的缕缕炊烟,还有夹杂在其中的,我记忆深处永远不能忘却的――我的童年。
童年与故乡的记忆仿佛起于夏天,当夏日的威势渐显,热浪初袭的时候,我总是缠着父母,让他们带我回去,回到我的姥姥家,因为,那里是我最欢快的乐园。
记忆中的故乡是一个小山村,美丽而富有诗情,想起它的时候,仿佛我的记忆也连带着变得翠绿鲜活了起来。那里的山很多,却不高,连绵着很是秀气。房子后面的不远处就有山。每当清晨傍晚,山间都会吹来凉凉的风,风中仿佛还裏挟着些许甜腻的果香。
山上大多是果树,夏天时,果子们现出极诱人的色泽,星星点点地掩藏在翠色的群山之中,很是美丽。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缠着老舅,让他带我上山去玩。
我那时还小,也就六七岁的光景,俨然是一个小豆丁。穿着短衣短裤,身量也小,然而,我对山的痴迷已到了一种狂热的状态,至少在我当时极年幼轻浅的心里,最喜欢的事是上山,最爱讲的话也是:“走,我们上山去!”
山路有些崎岖,或许还算不上是路,只是一些深深浅浅的人为踩踏的痕迹,可在我们孩子的眼中那是一段最为奇趣的旅程。山上满是大大小小略陡的土坡,我身量小,必须用手攀住旁边的灌木才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去,这时老舅也总会拉我一把,我便能快速地一跃而上。路旁常有各种枣树,最多的是酸枣,小小红红,酸酸甜甜的,皮有些干硬,吃多了会胃疼。爬山爬得累了,我们便会找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从旁边的果树上摘桃子、苹果来吃。这些树完全是野生,无人看管,排列也很是松散,几乎随处可见。那时,我们也不嫌苹果青涩,桃毛扎嘴,在树上摘下卖相较好的,用手搓搓就吃。各种果核随意地散落了一路,我那时幼小的心里常想着也许它会在何时隐秘地成长为另一个果园,可是它至今也没有,或许是我许久不曾回去,就算它已长成果园,新旧连成一片,我也再难分清了吧。
那时,我爬山总有一股执念,便是爬就一定要爬到山顶。第一次的登顶让我大失所望――只一片光秃秃的园形水泥平台,没有怪石,没有挺拔的迎客松,就连供人休息的简易凉亭都没有,唯一能见的只有周遭茂密的松柏,单调着,直挺着,绿地肃穆着。可后来,我却发现,这原也是一个绝佳的所在。我们在山下买好辣条,到山顶上边看风景边吃。吃辣条也是要比赛的,不仅比速度,还不能喝水。那时候,我常坐在圆台上指着山下的一排排房子对老舅说:“看,房子……呼,可真小,像哈……像火柴盒,哈~好辣,呼~老舅,你说,下面哪一个是咱们的家呢?”可他从没有回答过我,只是拿起个刚摘的苹果塞到我嘴里,帮我解辣。其实,我觉得,他其实也分不清,哈~
玩累了,太阳也要下山了,姥姥家的晚饭也该熟了,我们便要回家去。原路返回太过无趣,我们要寻一个更加有趣的方式。顺着山顶的圆形平台向下看,可以发现不远处的小水泵,水流汨汨地很是温柔,隐约有极悦耳的轻响。平日里,水流很小,蜿蜿蜒蜒地流过整个山坡,一直流到山脚下的马路上。这时,我们常脱了凉鞋,用手提着,欢快地顺着水流的方向跑去,一直跑到山下。溪水很是清凉,脚放下去的一瞬有种酥麻的感觉,水里面还有各色的鹅卵石,映着清淩淩的流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绚丽。待到雨季,水流愈见湍急,这时,我们便不再顺它下去,只是用它来冲凉,当冰凉的流水冲过我们的脚背的时候,身上的每个细胞仿佛都在舒服地呻吟。
当太阳渐渐敛去余晖,傍晚来临,我们登山的旅程也已然落幕。身体虽疲惫,但快乐依旧鲜活。此时,我便端着只饭碗,坐在院前的石头上,遥望着眼前略显晦暗的天色,想着明天若还是好天,便再上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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