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此刻,天囚国皇子才彻底放心,在他的认知中,任何境界低于他的人,在他们一族的天予神降和兜率八卦法面前,都只有一死,这是过往的经验给他带来的自信,当某一件事情无数次的发生后,这件事情就会被人们看做是真理。
他撤去了维持大阵的阵旗,收了起来,看着地面上的一大堆灰烬,想要用手中的暗金色阵旗随意的去扒拉一下,看看能不能剩下点什么意外收获,虽然他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可就在阵旗刚要扎进那堆灰烬的时候,一只散发着烤焦熟肉臭味且还在冒着烟的干枯手掌自灰烬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旗杆,同一时间,原本已经停止动作的人形生物再次有了生机,将这具化身的肉身之力发挥到极致,双翅振动,犹如两柄长刀,瞬间划过那两个仆从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那两个刚从生死搏杀中死里逃生的仆从根本来不及反应,项上人头就双双身首异处,满脸的不可置信,一直到彻底失去生机,意识消散的那一刻,都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那只干枯手掌的主人也从灰烬中一跃而起,站了起来,沧啷一声,一把黑色长刀出鞘,伴随着无尽的黑烟,滔天的煞气与怨气弥漫在方圆数十米内,一个巨大的虚影在半空中浮现,是一个生有六臂八足,双眸漆黑,身上布满了黑色魔纹的巨大婴儿,虽说是虚影,可却散发出最为纯粹的邪恶气息,一声婴儿的啼哭自其口中传出,响彻山林。
天囚国皇子魂都快吓没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如此变故,那足有数十丈的魔婴虚影是那样的真实,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那种只在传说中存在过得至阴至邪之物,地藏魔童,据传这种存在是禁忌中的禁忌,只有通过某些极为有伤天和的邪术才有极低的概率会在机缘巧合下诞生,而且那种邪术已经失传了无数年,此时此刻,地藏魔童再现人间,而他是第一个见证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怎能不心生畏惧,联想到关于地藏魔童的种种传说,他双腿都在打颤,别说他此刻的境界已经跌到了觉醒境中期,哪怕他依旧处在觉醒圆满五重天,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和这种传说中的魔物对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去他大爷的西凉余孽,爱谁谁,他是不敢再恋战了。
可是当他想要抽回阵旗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拽不动,那只干枯手掌的主人抓的死死的。
这个人自然是刀十三,此刻他的造型比之那地藏魔童有过之而不及,浑身上下都冒着烟,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星没有彻底熄灭,根本看不到任何皮肤了,全都是焦黑一片,一动一掉渣,五官都辨认不出来了,只能看到两个血丝密布的眼球瞪得滚圆,好像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一样,再就是那满口白牙,没了上下嘴唇,只能看到漆黑的牙床上的两排牙齿在上下移动,偶尔还有黑烟从中冒出。
天囚国皇子哭的心都有,这是啥玩意啊?还是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那个西凉余孽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布下的大阵好像没有这种功效吧,这怎么看都像是赶尸一脉的那些妖人通过炼尸之法炼制出来的僵尸啊,而且还是那种炼制失败的……
他心中焦急万分,说话都带着哭腔。
“你特么给我放手。”
他想着夺回阵旗就赶紧跑路,这面阵旗是族中重宝,不容有失,他只得动用血气尝试定住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手中继续用力向回拽,扑通一声,这次他竟然轻易的将阵旗夺了回来,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是刀十三主动松手了,天囚国皇子可不管那些,赶紧爬起来就跑,体内血气沸腾,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玩命跑路。
可是他刚刚跑出去二百米,就感觉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左侧,他向左转头,什么都没看见,却又感觉到那身影又出现在自己的右侧,与他并排而行,他向右看去,又是什么都没有,这让他亡魂皆冒。
当人类这种生物内心中的恐惧超过心里承受范围的极限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是吓昏过去或者瘫软在地,第二种则是歇斯底里的反抗,很显然,天囚国皇子是第二种。
他不再逃命,而是站稳了脚步,一边嘶吼着一边四处观察,不时挥舞着阵旗,阵法之力向着四周胡乱的倾泻着。
“cnm,出来,你给我出来,不过是一个初入觉醒境的西凉余孽,少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啊!”
可是无论他如何寻找,就是找不到那个人,可偏偏还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自己的周围,况且空中那个巨大的地藏魔童就在那飘着呢。
这种感觉让他快要疯了,一头长发乱舞,状若癫狂,就在他终于快要崩溃的时候,他感到肩膀一沉,好像有人站在了上面,随后他只感觉自己被滚滚黑烟包裹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随即头顶天灵盖的最中心处传来一阵剧痛,这股疼痛从他的头顶一直传到他的双腿之间,耳中想起那种熟悉的利刃刺进血肉时所产生的摩擦声,只不过这个声音有些太过清晰了,而且这一次与不同以往,他变成了那个被刺透的人。
天囚国皇子双眼快速充血,思维混乱,瞳孔也逐渐涣散,一身血气被那柄将他穿了个糖葫芦的黑色长刀吸收一空,当啷一声,暗金色阵旗掉落在地上,他也逐渐失去了所有意识,身体干瘪,跪在地上,就这么彻底断绝了生机。
一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想的并不是怨恨与绝望,而是疑惑与迷茫。
“我到底哪里得罪这个狗杂种了,就算是拿钱办事,也不应该拼到这个份上啊,现在的镖师都这么敬业了么?”
他哪里会想到,不仅仅是他,曾经任何一个对西凉出手过的人,都在刀十三的必杀名单上,哪怕没有人发布杀镖,只要有机会,刀十三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至此,此战结束,人级中品镖师刀十三,胜,天囚国皇子秦讳,战死!
虽然结果了所有对手,但是眼下情况也不容乐观,刀十三此刻的状态很糟糕,神志不清,全凭本能在战斗,斩杀了秦讳之后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昏了过去,手中紧握着他的那柄黑色长刀,至于那柄用来替手的备用长刀,早就损毁了,被炼化成了灰烬,其内蕴含的些许雷霆之力被黑色长刀所吸收。
不得不说,刀十三的这柄黑色长刀实在是太过妖邪,在九鸾城中,可以吸收数十万枉死婴儿的怨念与煞气,还自行诞生出了疑似地藏魔童这种大凶之物的雏形,在大阵中可以吸收秦讳施展出的阵法真火,连带着另外一把长刀的少许雷霆之力也没放过,甚至更为离谱的是,就连之前刀十三装起来的那些剑气种,最终都尽数被其吸收,一把刀竟然吞噬吸收了剑气,有够诡异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再提下倒霉蛋秦讳了,原本他确实是可以炼化刀十三的,可是奈何刀十三老君戒的品级实在是太低了,被阵法真火融化之后,那把长刀自然而然的就重见天日,被刀十三下意识的握在了手中,不仅吸收了阵法真火,让其幸免于难,刀中所蕴含的煞气与怨念还将刀十三神魂中的那种极致痛苦冲散了一些,让他没有彻底在血脉觉醒的过程中奔溃从而神魂溃散,仔细想来,秦讳死的有些不明不白,阴沟里翻了船。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刀十三虽然熬过了这一劫,实力也稳定了下来,眼下昏死过去,可是他肉体的情况太糟糕了,快要八分熟了,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好在他刚昏过去不久,他的化身就迅速赶来。
他的化身看着这一切,脑壳发涨,他可不想等下被其他势力的人赶到这里从而节外生枝,他需要带着本体赶快离开这里。
他抬头看着半空中那个巨大虚影,硬着头皮尝试沟通。
“我说这位小朋友,咱能不能收了神通,别这么飘着了行不行?”
地藏魔童低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很灿烂,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和普通的婴儿说话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普通婴儿那种可爱,反倒是特别渗人。
刀十三化身一捂脸。
“诶诶诶,你可闭嘴吧,我听不懂。”
最终他只能把那把黑色长刀从本体手中硬拽了出来,差点把本体的手指头掰断,给他吓得心惊肉跳的。
好在当他把长刀重新收回到刀鞘之后,一切异象都消失了,地藏魔童身影消散,滚滚黑烟也重归鞘中。
而后他熟练的开始搜身,把秦讳尸体上所有看起来和“值钱”这两个字有关的物品都打包带走,地上的那杆阵旗自然也没有放过,拎在手中,最后才是扛起了自己的本体,向着一开始发生战斗的地方飞去,故技重施,把那两个仆从的尸体也是一顿洗劫,做完这一切,他把最开始出现在此地的那个虎形剑气种周围的阵旗收了起来,看着刚刚脱困的剑气种,尝试与其沟通。
因为他发现此地的剑气种好像与传闻中不太一样,好似除了本能之外,还诞生出了一些灵智。
他蹲在地上,摆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表情。
“哥们,能听懂我说话不?”
那剑气种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敌意。
刀十三化身一看有戏,赶紧趁热打铁,一边比划一边开口。
“我,太大,太明显,飞,不好,容易挨揍,你,正好,驮着我,跑,一起,妥不妥?”
剑气种自然不会说话,不过看着眼前的大个子比比划划说了这些话,好像是听懂了一些,竟然点了点头。
这让刀十三的化身大喜,二话不说就翻身上虎,向着剑林深处一指。
“风紧,扯呼!”
如果一个正常人骑在这个剑气种的身上,那看起来定然是威风八面,可是他体格跟这个剑气种差不了太多,看着就像一个成年人骑了一个大狼狗似的,极为不协调,好在速度不俗,很快就离开此地,消失在剑林深处。
骑在剑气种身上的他心中叫苦不迭,他就是一缕神念而已,本体不死他不灭,本体一死他必噶,虽然同心同体,每时每秒都共享思维,却也不会对彼此之间产生干扰,这也是为什么本体要奔溃的时候他没有受到影响的原因,同理,之前也是他装作失去控制,给秦讳造成本体已死的假象,才可以破局,不过现在他依旧是有些后怕。
“刀十三啊刀十三,你咋这么彪呢,不对,我咋这么彪呢?出世以来,只要动手就是九死一生,这也太不靠谱了。”
看了一眼被自己夹着的本体,黢黑黢黑的,时不时还掉渣,一阵肉痛,他自语着一些外人听不懂话。
“我可别噶了啊,我要是噶了,我不就也跟着噶了,我一定要坚持住,我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