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开的日子,赫然也没闲着,在楼下咖啡厅见面,赫然递上了这段时间的成果:离婚协议书。
“你真要跟我离婚?!”锦明看了那几个大字,立刻慌了。
“我们不适合,所以,还是早点分开比较好。”赫然冷冷的说。
“就因为吵架是吗?”
“吵架只是表现形式,深层次的原因,是你我不适合。”
“我错了赫然,我以后再也不动手打你了,我那天真是昏了头,我……”
赫然看到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不仅丝毫没有同情,反而更涌起一丝轻视。那种轻视的来源,到不是因为锦明的捶胸顿足,而是觉得,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哪些不对的地方。
“锦明,”赫然打断他,“你知道为什么我想和你离婚么?”
“为什么?”
“因为从身份证上看,你是个成年人,从外表看,你也是个成年人,但是从思想、从生活方式,你都是个未成年人。”
锦明楞住了,他不吭声,赫然接着说。
“我们结婚后,是我在管这个家,洗衣做饭、里里外外都是我在管。但是虽然是我干,并不表示我爱干,也不表示我应该干,但在你的理解里,这都是女人该做的;孩子生下来,我说我们找保姆,你说不行,非要让你爸妈来。他们来,当初我是欢迎,但来了之后呢,连孩子带这个家,全部归他们来管了。你一快40岁的人了,还整天让你妈给你洗袜子、洗内裤,你自己觉得这能说的过去么?”
“我妈管,不是也正好帮我们么?”
“我谢谢她,但是不需要,她养你成年就可以了,成年之后你是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的,但你现在呢?我最听不得的就是你喝个水还得要喊你妈给你到!”
赫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
“你从小在你们家长大,自然有你们家的相处关系。看看你爸、你妈的相处,你妈不在家,你爸宁肯一家老小全饿着,都不做饭;吃饭的时候,醋瓶就在手边,还得让你妈给他倒在碟子里;他们来了之后,我总算看明白了,你们家盛产皇帝,盛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以及变老之后的老皇帝。只可惜,你爸是幸运的,他找到了你妈这个愿意伺候的人;但是你,碰到的是不愿意伺候你一辈子的我!所以,我不想继续过着已婚单身妈妈的日子了!”
锦明低头不语,赫然越说越来劲,整个咖啡厅成了她的舞台。
“你们男人呢,从根上说,无非也就是这几个心态:生病的时候,希望媳妇变成妈;做家务的时候,希望媳妇变成老妈子;或者说,在外边的时候,希望媳妇是这个,”赫然比了一下大拇指,“回到家里,希望媳妇是这个,”赫然又比了一下小拇指,“最后床上的时候,还得希望媳妇再骚点。我都纳了闷了,你们的要求那么多,这都是哪来的自信?!”
“说的太好了!”赞扬声从旁边传来,赫然转头一看,隔壁桌一对男女,女的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男的低头讪讪而笑。
赞扬声打断了赫然的节奏,她摇了摇头,身体斜靠在椅子背上。看着对面头也不敢抬的锦明,忽然打了个激灵。
“是你妈让你来的吧!”
“我自己也想来。”
“说吧,为什么不想离婚。”
锦明头也不敢抬,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我们公司前段时间部门调整,我们的那个部门,被撤了。”
赫然明白了,部门被撤,锦明失业,这是没钱了,想到了她。
“你爸妈呢?”她问。
“我爸妈,他们也帮不上忙,你也知道,为了买这个房子,他们俩把家底都拿出来给咱们付首付了。”
听到这里,赫然心凉了。原来,这套房子,是赫然和锦明倾两家之囊、包括朋友的借款,才拿出的首付,买了之后,他俩约定,一个人的工资用于支付日常生活开支,另外一个人的工资全部拿来偿还按揭。锦明的失业,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房子。
看赫然不说话,锦明继续说:“我一个人租房子没问题,但是女儿能行吗?用不了几年,她就得上学了。”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赫然一句话不说,原本紧紧抓住自己草拟的离婚协议的双手,松开了。
下午,赫然外出参加活动,结束之后,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回家。
没有婆婆给看孩子,也难不住赫然。赫然把自己的舅妈给叫来了。舅妈有两个儿子,都在国外。难得她一人在老家落的清净,所以当初跟舅妈一说,舅妈马上答应过来帮忙。
难得早回家,进门看到宝妹格外亲。舅妈把宝妹递给赫然说:“刚好你回来,你们俩在家玩玩,我到楼下小卖部买包盐。”
“我去买吧,我抱宝妹去,刚好下楼溜达溜达。”
赫然给宝妹穿上衣服,拉着宝妹下了楼。
走到小卖部,赫然把盐买好,带着宝妹来到小区公园。赫然坐在椅子上,视线全部在宝妹身上,看到宝妹在草地上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发出欢声笑语,她看在眼里,真是满心欢喜。在那一刻,她觉得即使没有锦明,她的世界也是丰满的,女儿就能完完全全填满她的心房。
忽然,草地上的宝妹飞奔起来,朝着人行道上的一名男子踉踉跄跄的跑去。赫然赶紧站起来,上前追宝妹。
几步走到跟前,赫然从背后抱起宝妹,看着怀里的宝妹,赫然楞了。原来,虽然被抱住,宝妹还是使劲往外挣脱,小手指着前面走远的男子,嘴里不停的喊:爸爸,爸爸。原来,宝妹把一个和锦明身材类似的人,错当成了爸爸。
赫然当下震惊了,那一刻,她的心放佛被掏空一般,整个人放佛空心雕像。她紧紧抱住女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宝妹停止了挣扎,嘴里也只有轻声唤着:“爸爸,爸爸。”
赫然的嘴唇抽动两下,艰难启齿道:“那不是爸爸,乖,那是别人。”
说这话的时候,赫然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女儿和自己听见,她觉得,自己在给女儿安慰的时候,是那么的力不从心,并且应该是毫无立场。造成女儿见不到爸爸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自己凭什么还再去安慰女儿?!当下,赫然好想找到一个充满巨大阴影的角落,畏缩在那儿,再也不要出来。
抱紧女儿,赫然迅速挪动脚步,回到了家。
回家进门,赫然把盐交给舅妈。舅妈是个心思缜密、敏感的人,她从赫然的表情,就看出不对了。
“怎么了?”舅妈问。
赫然不说话,转身进房,狠狠的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舅妈走到床边,摸了摸赫然的头发:“怎么了?”
“刚才在楼下,宝妹把一个男的当成了锦明。”
“看,我就说吧,你们为了孩子,也不能离婚啊。”舅妈叹了叹气。
赫然没吭声,舅妈继续说:“即使不说孩子的教育,那也说说眼前的生活质量。宝妹接下来可就是幼儿园、小学了,到时候各种学费、辅导班,都是不小的开支。再说,带着孩子也不能长久租房子住,即使是和锦明分割财产,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是不是离婚,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舅妈说的话,赫然全都懂,再加上锦明现在的状态,是该好好谈谈了。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锦明打电话。
“喂?”锦明接通了。
“我和宝妹下个月回家,”赫然说,“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给你爸妈找房子。”
电话那端的锦明不说话了。
“你可以在小区里,单独给你爸妈租一套房子,可以就近照顾孩子,也减少家庭摩擦。”
“好的。”锦明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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