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汲古阁”

寻访“汲古阁” 寻访“汲古阁”

文/佘光

我家就在七星桥附近，几乎是与三百年前的出版家毛晋同乡，我的父亲曾在毛家宅基度过童年，然而从我懂事起，压根儿没见过七星桥，更没有见到过“目耕楼”“汲古阁”。 童年时乘上大人们去常熟城的船，时常不小心会在七星桥那里搁浅，透过澄明清澈的江水，会看到一条条横卧在水下的巨石，那是七星桥留给后人的残痕。几年前这里通了公路。河口架起了钢筋混凝土浇制的公路桥，附近还建了座七星桥加油站。“七星桥”这三个令后人骄傲的名字，才再次映入人们的眼帘。

不管现在的七星桥与毛晋在世时的七星桥有何区别，总之，所处地理位置大体上是一致的。每次乘汽车经过这里，总会勾起我无限的思索和记忆。我决意要去寻找我心目中的毛晋旧址，寻找他那曾经是轰轰烈烈、光照寰宇的“汲古阁”。

毛晋旧址在张家港西岸，东端余地向江心延伸，状如“犁尖角”，这是当年“七星桥”三环洞桥堍之一，是我想象中的毛晋宅基入口处。有位爷爷辈的老人告诉我，他听他的爷爷说：“从犁尖角向西，有一条大道直通毛家‘载德堂’。”不过现在大道的位置刚巧是一条新开的小河，丝毫见不到大道的痕迹，至于“载德堂”在何处，我已无法想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载德堂西有汲古阁、目耕楼。

当我在黑土地上寻寻觅觅的时候，忽听一位青年农民扬手向我招呼：“喂!同志，你来看这里!”原来这位青年在地里挖沟，土层下面尽是瓦砾，他感到很费力气。也许他猜出我要寻找的东西，以此说明这里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的房子。我问道：“听说过汲古阁?”他瞪大了 眼睛，这是位很俊的青年，衣装十分时髦。他反应很快：“汲古阁没听说过，目耕楼我可知 道!”好家伙，目耕楼与汲古阁还不是一码事?他见我对目耕楼也感兴趣，就放下手中的铲子 ，拍拍身子说：“我领你去。”

我们沿着小河一直向西走，这里离村子很远，路是坎坷不平的，庄稼地里的麦苗稀稀拉拉，野草都已经枯黄了。在一个宽宽的水塘边我们站住了。那青年指着水塘说：“目耕楼就在这里!”我似乎被眼前的情景愣住了，这哪里是我想象中的目耕楼?水塘周围除茅草、浅滩，还有几株光秃秃的小树，几乎一无所有。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来，强烈的反差太令人失望了。那青年说：“这儿原来有块青石碑，上面有目耕楼三个大字，直至1964年水利建设时才被击碎。”看了他的认真劲儿，我相信他的话是真的。

这儿的田，当地人称楼测基，大概因为附近有目耕楼而成名。由此向南走，那青年指着一条田岸告诉我：“奶奶生前经常说，这儿原来是毛家的一条很长的走廓。”田岸过去是小洪江，再过去便是至今仅存的毛家宅基，不过这里已无房舍，仅有毛晋后裔的一块墓地。

此时此刻，我忽然记起清代文人陈瑚和钱泳笔下的“汲古阁”：“入其阁者，如入龙宫鲛肆。既怖急，又踊跃焉。”“阁外有绿君亭，亭前后皆种竹，枝叶凌霄，入者宛如深山……左右皆植花木，日与诸名士宴会其中，商榷古今，殆无虚日。”

沧海桑田，历史的变迁是难以令人置信的。想当年，“汲古阁”光照宇宙，何等辉煌。区区三百年，弹指一挥间，而今这里，荡存无遗，只留下了一些故事和传说。

天快黑了，我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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