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解封了,下午在家正擦着阳台上的玻璃,就听婆婆说可以出门了,西大门已经放开陆续有人出去。看来明天我能去上班了,忙完家里的杂活我便去爸妈那边了。
刚过去就看到老爸正在烧炕,我问他为什么还不开暖气,他说能省点钱是点钱,自己搭的土炕比暖气屋暖和多了。我居然忘了老爸是个搭炕能手,几乎全村的土炕全是我爸给搭建的,曾经还有人专门慕名而来呢,只不过他现在年龄大干不动了。但是出现烟囱口堵塞了,好多人还是找我爸看原因,因为别人都不懂。现在好多人家也不在用土炕了,所以这个手艺活几乎已经没人会了。
结婚以后每次跟街坊四邻在一起闲聊,她们都夸我娘家爹娘好,说我爸在村里当老队长的时候特别能干,是村里打土坯的一把手,在镇里都是数着名次的。其实我压根就听不懂她们说的所谓的土坯究竟是什么,后来问我婆婆才知道,过去没砖块的时候都是用土坯盖房子的。
老爸跟我闺蜜的爷爷一般大,我们之间其实差着一代人,我不懂什么叫土坯是因为我小时候绝大多数人家已经开始用砖块盖房子了,土坯房几乎都没有了。今天和老爸闲聊时我们聊到了他是怎样学会那么多手艺活的。
老爸这一生真的吃了很多苦,他小时候都是靠挣工分吃饭的。家里只有我爷爷自己挣工分,奶奶身子骨弱,爷爷不舍得她下地干活。我爸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他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家六口人的口粮全压在 我爷爷一人身上,为了多给家里挣点工分,我爸十二岁就辍学去队里干活了。
他说那时候他还小,刚开始只能挣六分,然后视干的好坏来零碎加分。如果想挣得更多就得有一门过硬的手艺活,于是他后来学会了赶着牲口套车拉东西或是去田里耕地,就挣得跟大人一样多了。他那时很有干劲儿,别人装多少他装多少,别人耕地几亩他几亩,别看当时还是个孩子但是干活一点都不次于大人,所以很快队里就给他涨到了十分。当时把他激动坏了,再后来他又学会了很多手艺活,有时挣得分比大人都多。正因为他从小就特别能干村里人便把他提上了大队长的位置。
他干大队长的时候,都是带着队里的人冲锋陷阵,每次评比他们队都是第一名,渐渐的他就在村里竖起了威望,好多人都信任他听他的指挥。后来老爸想出去工作,一次机遇他去了某个建筑队铺马路,他们当时铺的马路就是我家门口的国道。据老爸讲那时候好像是归交通部管理,他们都看上了我爸的手艺好干活又实在,还能起到带头的作用,便想让我爸负责管理,可是村里当时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爸出去工作。只想让他在村里当大队长帮助村里提高集体建设,如果执意要出村工作的话,村里将不会再给家里口粮。
当时铺马路也正是用人之际,那边的老板也不肯放人。于是老爸当初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选择。老爸在家考虑了两天,他想到自己压根没文化,如果继续干铺路的工作,人家让他做管理他担心自己因为不识字,不会记事件再给人家添了麻烦,于是便选择了在村里继续做大队长。当时铺路工地上的老板特别喜欢我爸,执意想留下他,还承诺可以找人教他认字学文化就是不舍得他走,但是他考虑到刚跟我妈结婚,她又是个残疾人怕村里人欺负她就放弃了那份工作,对方看他提出这个原因便没再要求什么,只是让我爸给他推荐一个人。
我问老爸后不后悔,他说都是命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他当时选择了留在那里顶多就是多了一份退休金,但是就不可能会有我和我弟了。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会跟我和我弟有关便询问他原因。
原来在他没结婚之前有个女的非常喜欢他,他生病的时候还经常给她煲汤,好多人都想给他们做媒,但是我爸觉得自己没文化耳朵又背怕配不上人家就拒绝了。后来家里给说了媒,这才娶了我妈。我问他当时怎么想的会选择我妈,以他的条件其实也可以找个身体健全的人,他说我妈给她第一印象很好,眼睛不大却很有神,相处之后发现我妈特别聪明又机灵,别看不会说话,什么事情她都能想到前面去,学东西也快,干活更快。
这么多年也多亏我妈在家里操持家务,还把我和我弟养的那么好。他说我们两个都是他的骄傲,就冲这一点他也不后悔选择我妈。我不理解的是既然他知道我妈身上的优点,在我们小时候他还经常打骂她。记得有一次他把我妈欺负的都被我外婆接走了,那时候还差点没离婚当初还问我跟谁,气的我好几天都不跟他说话。那件事在我心里一直都过不去,后来只要我妈受一丁点委屈,我就教唆我弟跟他作对。当时我们还曾把他锁在了家门外。后来还是我外婆把我训了一顿我才给他开门。好像那次我们还把他气哭了,他说我们只心疼我妈不心疼他。
现在听到他讲这些,才发现其实他心里还是挺喜欢我妈的。他说居家过日子哪有锅碗瓢盆不碰撞的,他就是脾气暴躁容易着急,都是失手打的我妈后来他也很后悔,只是他没文化也不会哄我妈开心。所以他每次都提醒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太贪玩。可是我每次都跟他对着干,随意就不想上学了,每次都被狠狠的训斥,还曾被他丢到墙角好几次,但是我也很倔强一旦认准绝不回头。老爸每次教训我都说享福受罪都是自己走的路,怪不得别人,即便不好过咬牙也得坚持下去,我得为自己负责。
每次和老爸聊完我都感觉心里很轻松,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有我弟才是他的骄傲,没想到他今天会跟我说其实我也是他的骄傲。之前每次都贬低我都是为了激励我,他说我是不打击不成器的主,每次都是被催着成长。原来他都是为了激励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他和我妈都能有个幸福的晚年,即便让我自己受再大的委屈我都心甘情愿,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让他操心,但是他心里都清楚,每次都侧面点我告诉我该怎么做。以前不懂事当经历了很多,摔了很多跟头之后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多听老人言。
母亲的爱很柔软更容易让人接受,而父爱永远都是那么的深沉,他只会默默关注偷偷给予。很感激上苍赐给我这样的父母,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别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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