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活着时,我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陪他聊天,陪他聊过去聊未来,总觉得会陪老爸这样聊下去,一直到聊我回国。
然而,老天终是猝不及防就将老爸带走,只留下无尽的哀伤与懊悔。
那时候,老妈一直很忙,我打给老爸的电话,十次能和老妈说上一次话,就是莫大幸运。
老妈很忙,总是闲不住。潺弱的身子像蕴着无穷力量,不知疲倦的在田间地头不停劳作:种玉米、种菜、种棉花……
我只能在和老爸闲聊的空隙里,偶尔问问老妈的近况,老爸总是那旬:你妈啊,她还在菜园子里忙。
忙,成了老妈的代名词。
从小到大,我记忆里的老妈就像个陀螺,总在不停旋转,不知疲惫不舍休息。忙四季大活,忙家人冷暖,忙岁月轮换。
老爸生病十多年来,一直是老妈细心伺候着。老爸几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时不时还对老妈发点小脾气。老妈仼劳任怨地承受着一切,从不抱怨从不反驳,脸上是始终如一的微笑,脚步轻快地走进走出。
因为有老妈的细心呵护,我们从来没有担心过老爸的身体。
我们想,就这样让他们二老相扶相守,过他们喜欢的生活,说不定,二老都能长命百岁哩。
谁能想到,老爸就在我即将回国前轰然倒下昵?
我一边承受着失去老爸的悲痛,一边担忧着老妈的心痛。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老夫老妻,突然一方猝不及防的撒手人寰,那种缺失那种天蹋一般的感觉,肯定让老妈惊慌失措与痛彻心扉吧?
于是,自老爸去世之日起,每天和老妈通话便成了我的日常。
我想像从前陪老爸聊天那样再陪老妈天天聊聊,虽然不能像哥哥姐姐那样给她真实的陪伴,但能让她感知我人虽在天涯,但心却在她身上。
老妈很坚强,没有我想象中的脆弱。谈起老爸,她总是很平缓地说:“你爸走得很平静,没遭什么罪,也没拖累你们兄弟姐妹,是他的福气,我不难过,你们也别难过。”
我笑着说:“老爸和您一辈子做好人好事,老了肯定不会受罪,要不为什么说好人一生平安呢!”
我们一起回忆老爸活着时的一些趣事,说老爸越老越像孩子,老妈也笑,说人老了就是老小孩,只能哄着。
我们总是不经意提起老爸,仿佛他根本没离开这个世界,只是去了远方,正在某个地方以另一种形式和我们在一起。
可能老爸走得太急,没让我们尝试什么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所以我们从心理上根本不愿接受老爸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是那样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栩栩如生。
即使远隔天涯,我亦能感受他仍然活着。
我每天和老妈打电话,总感觉他能听到,就像从前那样嘴角上扬,亲切地说“小棉袄又打电话来了……”
外面青草已然泛绿,像那份永远无法放下的牵挂,从脚下慢慢延伸,直达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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