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三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
他蹑手蹑脚得开了门,蹑手蹑脚得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实在顾不上刷牙,把外套一脱,倒在沙发上。本以为一倒下就会睡着,可是,他的眼睛像上了润滑油一样,怎么也合不踏实。在狭窄的沙发上翻来翻去半天,干脆爬起来在黑暗中摸出手机,看何苗昨天给他发的信息。
我觉得我们走到一起,是一个错。虽然最开始我们也曾经幸福,可是现在连吵架都没有兴趣?何苦在将就下去呢?
每次和你谈论事情,总是没有回应。面对面的说话连一个恩字的回答都没有,发微信,也是石沉大海。我说不清,是我们的沟通有问题,还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如果我们还有感情的话。也就是在中国,如果在欧美,或者有点魄力的人那里,像我们这样的婚姻早就结束了。
看了几段,蒲三越来越觉得混乱,他清空了禾苗所有的聊天记录,颓丧得耷拉下头。
次卧的门吱哑一声响,蒲三的心一惊,想躺下装睡,可母亲已经发现了他。
什么破工作,这么晚下班!怎么还不睡觉,在沙发可不行,多冷啊,你去我屋睡吧。。。
巴拉巴拉巴拉,母亲唠叨开来,虽然是关怀,可蒲三更加烦躁,忍不住吼了句,行了行了,你快去睡吧。
母亲骂骂咧咧回屋了。
蒲三很是愧疚,也更加颓丧。
他去喝了口水,想起何苗说母亲就像特务一样,确实啊,她不是耳朵不好吗,怎么能在黑暗里发现我呢。其实,每一次,母亲都是这么敏锐。
这是爱?蒲三摇了摇头,又坐回沙发上。
当然,他没看见何苗听见母亲关怀他那些话嘴角扬起的不屑。
蒲三歪着脑袋,如同一直瘪瘪的气球,无力得靠在沙发上。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白天的情形。
“就是刚入职的新人也能做出来这样的案子!你这老资历就拿这来糊弄我?!糊弄客户!”老大咆哮着,把资料摔倒办公桌上,留下鸦鹊无声的会议人员,大步流星得走出会议室,头也不回得甩下一句,做不出有竞争力的案子,谁也不准下班!
蒲三自工作,还没像这样被人当着同事骂过。他有点不知所措,固有的自尊让他耸耸肩,淡淡得对伙伴说,回去重做吧。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一句话,各自松松垮垮得走出会议室。
此时,已是晚十点。
蒲三回到办公桌,坐下,又站起来喝了杯水,又坐下。被骂的情景如紧箍咒困住了他,他起身,来到办公楼下。冷冽的风吹过,他打了个机灵,抬头望着对面小区的高楼,窗子里透出的温暖的灯光让他鼻头一酸。此刻,有多少家庭正在温馨相伴,有多少夫妻正在你侬我侬,而他的家呢?
他摇了摇头,转身上楼。
办公室里,三三两两的伙伴正凑着脑袋窃窃私语,见他回来,知趣的散开了。
蒲三自嘲的笑笑,把大家重新叫进会议室,讨论方案和分工。
蒲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做了很多混乱的梦,他梦见在狭窄昏暗的走廊里奔跑,无头无尽的走廊,没完没了的黑暗,他就一直机械得跑啊跑啊,他觉得转过这个弯应该就能看见些许亮光了吧,可转过来还有下一个弯,依旧是黑暗。。。
他在刺眼的晨光中醒来,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他的身上多了一件毯子,老母亲关着厨房门在做早饭。
何苗从卧室出来,已换好衣服光彩照人得准备出门。
你不吃早饭了?
何苗冲着厨房努努嘴,怕吵醒你,自己不做饭也不准我做。
说完登上高跟鞋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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