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候,突然有一天问同桌,如果这世界只能选一首歌来听,会选什么?同桌没有迟疑,马上回答《晴朗》
我礼貌地假装思索了一下,其实心里很不屑,觉得又老派又寡淡无味,年少时候好像都是非黑即白的,对于任何事物的评价都是有劲和没劲,有意思和没意思,对于人的评价也是
有个女孩说,我对世界充满好奇,也随时准备与之为敌。我看完这句话收藏起来,是的我们都是狂妄的人,永远对未来充满憧憬,只要存在这种自我信任,那就没有失败的余地,无论去向什么地方,步伐都不停止。
很多年后,原来梦想并没有实现,但总的来说也还不错,如果我在折返的路上遇到那个正狂妄的少年,该如何对他言语呢?未来和现在一样,平平淡淡,那潭水既没有老牛说的那么深,也没有松鼠说的那么浅,你且从容前行,该属于你的别人也夺不走。
《晴朗》里老狼孤独但毫不苦涩的声音,如盘旋的云雀,举重若轻地叙述着一生的飞行日记,学习声乐专业的我,发现无论什么华丽的技法,在这一段音符里,都不如他这般朴素巧拙的震撼力,他似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恍恍惚惚之间岁月的洪流如千军万马,但你伸手过去却只是一团烟云。
还记得那个周末我去同桌家玩耍,同桌住在校门对面的独栋别墅,我本是暗暗建立了诸多自信,才好意思踏入那过分繁华的“家”,偷窥同桌穿梭在昂贵的家居设备中面无表情、早已习惯,突然隐藏的自卑源源不断地涌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好人,而资本家同桌是坏人,这是年少的仇富扭曲判断力,也是人性里最荒唐的一面,但凡和自己不同的,轻则视为异类,重则判为坏人。我们是不是从未想过,假设这一场人生是电影,自己有可能是元凶,自己有可能是最丑陋的反派,自己又可能狠狠伤害到了每个人而却用余生在诉苦。
为何我们总是假定自己永远不会错呢?即使时光倒流,我也没敢和淳朴的少年做一番讨论,这世界太残酷压抑,倘若能开开心心几年,那就多几年才好。
似乎是从你某天主动出门带伞开始,亦或是无需叮嘱穿上保暖丑陋的衣服开始,再或者是当你在月台上挥挥手,早已丧失流泪的能力,轻松自如地整理了一秒钟的伤感,返回办公室继续杀戮那些从前惧怕的痛苦和难题,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西服里的心似乎总在碧海蓝天之上游荡,轻松呢喃,我很好啊,你呢?我喜欢胜利后的一切,即使再给我一百次选择的机会,我仍然愿意做如今的自己,你说你看透了,那又如何呢,少年,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大多数人都有俯瞰一切的视角,却没有改变的能力。
那一年我终于听懂了音符旋律中的故事,也渐渐的不再惧怕沙漏反复重置归零的人生,平凡但不平庸,至少我还有随时决裂一切的勇气,有一天黄昏我收到了一封姐姐的手写信,她在信里写着,又一年,愿第一阵风吹醒你十丈尘埃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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