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和陆然然的律师见面是在第四天中午,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店里,是然然的哥哥为我们联系的。在去那家咖啡店的路上,我忐忑不安到了极点。我对法律一窍不通,但我总感觉,只有比较棘手的案件才会请所谓的律师。
那家咖啡店很别致。当时正是饭点时间,除了我、陆哥还有律师以外,几乎没有旁人,只有两三个店员在不远处站着,不用说,这里的确是谈话的好地方。
说实话,我看见那名律师时,第一感觉是:他行吗??我有点不太信任他。因为他显得很年轻,个子不高,胡子刮得异常干净,以致整个下巴好像瓷器一样光洁。他一见我到了,忙站起来,要和我握手,我有点受宠若惊,于是学着大人的样子和他握了握手。他说他姓陈,和我同姓。
大家坐下来,点了三杯咖啡。陈律师先开的口:“我们大家今天坐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把你的妹妹”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了陆哥,“你的朋友”他又指了指我,“还有我的当事人”他指了指自己,“帮她尽可能的摆脱这场官司,尽可能的。”他沉稳的话语,干练的手势,改变了我对他最初的印象。
我早已迫不及待:“陈律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昨天我已经和陆然然谈过了,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正在这时候,陆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站起来,说了句对不起,离开桌子几步,接听手机,我们听到他说:“您别急,我马上就到!”然后他回来我们跟前,解释说,然然的父亲好像和看守所的人发生了点冲突,他得赶过去一趟。他让我们好好谈谈。
陆哥一走,不知怎么的,我感觉轻松了很多,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然然的一家。他一走,我仿佛被赋予了畅所欲言的权利。
我把那天的事完完全全的重复了一遍,完完全全,每一个细节我都讲得分毫不差,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同时我也意识到我的一生都会为之改变。
我只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和陆然然的关系。
没想到陈律师听完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犹豫了一阵,似乎感到如实回答有些不妥,于是说:“同学关系。”
他紧接着反问:“如果仅仅是同学关系,那刘贵生为什么要去找你的麻烦?陆然然为什么又会为你挺身而出?”
我一时语塞。
“陈西,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不要有隐瞒,记住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们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你们交往多长时间了?”
“不到一年,将近八个月。”
“你们可曾发生过那种关系?”
我承认,这个问题问得过于突然,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很重要吗?陆然然真的是无辜的!她真的是为了救主任,刘贵生当时拿着刀呢!我愿意出庭作证!”
“如果你出庭作证,对方的律师也会问你同样的问题,现在回答我!”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我点了点头。
“你们做过几次那种事?”
“两次。”我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那就是说,你们发生关系并不是偶然喽。”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很重要吗?”我再一次问他。
他喝了一口咖啡,似乎漫不经心的说:“你知道吗?律师反驳证人的证词有几种方式?”
我摇摇头,表示当然不知道。
“通常有两种”,他接着说,“一就是找出证词中的漏洞,比如时间,地点,或是什么不确切因素。二就是质疑证人的身份。”
我好像有点明白,但仍旧说不清,我请他继续解释。
“拿你来说,你出庭作证,原告的律师会仔细研究你的证词,你的证词和陆然然的口供完全吻合,也合乎情理,在这一点可以说没有漏洞。他转而会研究你和被告的关系,正如你所说,你们之间是发生了性行为的男女关系,仅凭这一点,你所提供证词的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他停了一下,“除非你还有其他证人,有吗?”
我搜索记忆,当时大家扭打在一起,尽管有人围观,但都站得很远,不见得能看得清楚,而且那些人多数都是路过的,谁能记得他们到底是谁?
“可是,那是事实!!”我几乎嚷起来。
他沉默下来,再次喝咖啡,“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事实,而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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