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底4月初，一个叫奥密克戎的新冠疫情再度袭来，护理院的管控陡然升级，我已经有2个多月没有机会去看躺在床上的老妈了。只能在护理院的家属群里，静静地看着她的一日三餐，和她理疗的场景。往日每周几次的探访和陪伴已经简化成，每周2-3次的视频。
我只能通过群里的，每天的视频和每周的视屏聊天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去感受老妈的状态和交流着信息。群里每天的视频是单向的，我可以通过视频里的细节，同院方的管理者或者护工联系，或了解、或沟通、或改善她的各种情况。视频聊天是互动的，就如每次陪伴在她床边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样，只是我一个人说话，老妈的回复就是各种表情和依依啊啊的声音。最近的不管是每日视频还是每次的视频对话，老妈一次比一次淡漠，感觉渐渐衰退的意识已经越来越难以集中到手掌之中的屏幕，任凭我在屏幕这头的呼唤、摆手，老妈茫然的眼神，就是聚焦不到我的脸上。在管理员多次提醒和用手机配合她游动的眼神之后，老妈终于看到了我。瞬间的喜悦让她裂开嘴，笑的满脸灿烂，而下一刻，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再然后，她的眼神恢复茫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失落、伤感、内疚、愧欠……各种失意的情感瞬间冲向我的脑门，酸涩我的眼眶。从意识到儿子的灿烂到随之瞬间的叹息，要知道从去年5月渐渐地失语之后，几乎没有过发声。除了陪伴她时咯咯的笑声，或伸手跟别人友好握手之外，没想到今天在视频的那头一声长叹。
妈妈是孩子的全部，孩子是妈妈的所有。孩子与妈妈之间总是心连着心，妈妈的一声长叹让我沉浸在长长的失意中，有点失魂落魄的翻开手机的相册，回忆起妈妈的病程。
时间回到5年之前，2017年1月的时候，那时候的老爸老妈还能轻松的爬上八达岭长城，还能凌晨5点冷得瑟瑟发抖的在天安门广场排长队，去毛主席纪念堂瞻仰。
还记得2018年初的时候，老爸的右手越来越不听使唤，右脚的活动也开始受限。4月3日，在大表哥的帮忙下，带老爸去上海华山医院诊断确认了帕金森毛病，但生活还基本正常。当年12月老妈生日宴上，弟弟狠狠的向老妈的脸上亲了一口，老妈羞涩地骂道，“小骨种田”（启海土话），老爸在一旁乐呵呵的笑。这一幕还犹如昨日。
2019年1月，在拆迁后的老宅基地的菜田里干活，老妈不小心绊了一跤，手腕骨折，我在外地出差，弟弟背着她去医院看医生。3月份的时候，他们拆迁临时租房因为房东儿子结婚要用，老爸老妈还张罗着临时搬家到了二姑妈家的车库里，临时过渡了四个月。至7月28日，老爸老妈乔迁新居，都是老爸老妈自己操办的，搬家的那天，老妈还能烧一桌菜招待大家。9月下旬，那次老爸的愿望之行，驱车带他们杭州西湖三日游。还记得我批评老妈怎么穿了一条带着油渍的裤子出来，不注意形象，出门还不带身份证，老妈对我傻傻的一笑。第二天早上奔跑了数公里买来的早点，让二老在西湖边的长椅上慢慢享受，老妈挑三嫌四的表情还在历历在目。现在想来，老妈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逐渐丧失着一些基本的生存能力。
到2019年10月26日，老妈确诊为阿尔兹海默症，开始有针对性的服药。而此时老爸的帕金森越来越严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老两口在互相协助中勉强独立生存着。一直到2020年的6、7月份，老爸的帕金森越来越严重，已不能自理，老妈也越显老态，老妈看到人就会问候你好；慢慢地，她吃饭的过程会经常大打喷嚏；再然后，她开始不要吃饭，先是不停的喝椰奶、然后就是喝六个核桃；到后面，她开始往外跑，去弟弟家，去她娘家的两个兄弟家……总之越来越像个孩子。在跟弟弟商量之后，也在做了老爸大量的思想工作之后，开始用保姆服侍他们，老爸老妈一人一个，一对一服侍监护。就这样，经济成本是高了点，但是为了父母亲一切都是值得的。本以为应该能给二老提供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我只要管好他们的治疗和用药，就会有一个安逸的晚年生活。
而事实上，因为保姆市场的不规范，保姆素质的参差不齐。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也是让我伤透脑筋的阶段。多次的翘脚加薪、偷懒糊弄、偷盗物品，甚至撬开密码箱，更严重的是不主动让老妈进食，导致到12月份，因为营养不良住进医院抢救。
经历了这半年混乱的岁月，也做通了老爸的思想工作，12月26日把老爸送进来老家最好(费用最贵的)养老院。在去养老院之前，老爸来到病床前看了一下老妈，告诉她，等她出院了就去养老院，他先过去等她。没有几天，老妈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就跟老爸一起住进了养老院。
养老院的条件确实还可以，比住在家里还好些，我们也可以经常去陪他们。不巧的是到春节的时候，就是2021年1月底，老爸的身体出了状况，整个春节就在医院了陪老爸看病，最后诊断为套细胞淋巴瘤。经过一系列的诊断、治疗后，病情有所好转出院。然而因为两老的身体状况，日常就需要医生和护理需求，而养老院无法提供规范的服务。因此在考虑再三后，也托人找关系，在2021年5月份，进了老家最好的养老护理院。
清楚的记得，也就是从5月份开始，老妈逐渐失去了语言功能。也慢慢地不愿意下床，不愿意坐轮椅了。只能静卧在床上，吃喝拉撒睡，但是脑子还是清楚的，每次看到我们过去都会激动的“傻笑”，昂起头，咧开嘴的笑。
辉煌老家
(未完待续，于2022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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