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我阳了。
先是从喉咙开始,接着浑身无力,头疼,恶心,最后导致走路费劲。心想,不好,莫非阳了?于是,趁早打电话给副所长,请假,取消当天的会议。
继续在床上躺,头疼和恶心折磨着我,挨到9点,撑着身体给我常去的个人诊所“古川医院”打电话。说明症状之后,对方让我等一会,然后换了一个声音说,她是护士,这种情况不能进院就诊,需要在车内等候,要我10点过来,又问了一下我的车型,车牌号和车的颜色,要我到了停车场给医院打电话。我说好。
医院离家不远,开车需要5分钟。心想不吃点东西怎么成呢?就找了冰箱里的西瓜,吃完感觉有了力气,继续躺着等。9点50分,开车出门。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打电话说,我到了。
一会儿,一个穿着隔离衣的护士端着一个小盘子过来。我摇下玻璃,把健康保险证和就诊卡交给她,她接过去,手上自然戴着手套。她拿出一根细长的棉棒,对我说,对不起,请稍微忍一下,就开始捅我的鼻孔。我必须忍,但是还是打了四下喷嚏。时间是漫长的,我觉得她捅得越深,时间越长,检测结果就越准。捅我之后,她表扬了我,然后又说需要等15分钟结果才能出来,请坚持。我又说好。
我把车座放平,躺着,车里开着空调,感觉时间又漫长起来,浑身无力地想到6年前,我们单位流行性感冒,利用者和服务人员几乎全军覆灭,幸存的没有几个。我一直坚持在一线上,那天下了晚班回家后开始发烧,第二天感觉不妙,到了“古川医院”,一检查一个准儿,我就成了那一年我们单位最后一个流行性感冒患者。这次,估计也逃不了。
在车上,我开始回忆,这段时间我都做了什么,接触了哪些人,到了哪些地方。自从当上了所长,我就是一个大管家,一个女人以前不管不问的事情,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不管你擅长还是不擅长,都得管。三个多月了,有些事情做得很漂亮,有些事情做得很失败,日本人大都没有正义感,没有上进心,死板教条,按部就班求平稳。我也没招。我可能也变了不少,但是有些东西是很难改的,比如性格。看看车上虚弱无力的自己,悲从中来,如果真阳了,说明最近的劳累造成我免疫能力下降,藏在我身体里的病毒们一看我弱了,觉得时机已到,拳打脚踢地攻击我的免疫系统,几个回合之后我的免疫体统最终败下,就导致了现在的我。
电话响了,是古川医生的声音。他说,很抱歉,结果是阳性,不过现在已经有了新药,新药的效果和副作用我先跟你在电话里说明,如果你同意服用,再在同意书上签字。
然后,他用非常缓慢的语调给我讲解。我有点欣喜,全世界人民经历了三年,也斗争了三年,我才得,而且有了治疗药,算是幸运的了。我自然同意服用。最后古川医生又问我还有什么疑问,我说没有。他说了句请多保重就挂了。
一会电话又响起来,一个女孩温柔地告诉我费用是3680日元。我马上查看钱包,说我有5000日元,她说她把零钱,发票一会儿送给我。这时一个护士出来敲我车窗,她拿着“新药使用同意说明书”,我拿着她递过来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我的签名写得很好看,自己很满意。护士把同样的一份交给我。我明白,这是短期间被批的新药,临床上还没有得到更多的数据证明药效,自然需要患者的同意书。护士退去,收银台的女孩过来,我递给她5000,她递给我正好的零钱。她告诉我把车移到旁边的药店去,她已经联系好了,药店的人会主动把药送给我的。
我于是把车挪到医院旁边的药店,又在车里等。日本的私人医院边上都有药店,这一点非常方便。一小会儿,电话响了,是药店的人,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店外停车场里,他告诉我药钱。就像刚才跟医院的交接一样,对方挂了电话之后,一个武装好的人走过来,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就是这家药店的药剂师,每次取药都是他说明。
我摇下车窗付了钱,这位药剂师把一堆药和零钱交给我,然后说,我会在电话里跟你说服药方法的。我有点莫名其妙,但他马上离开了。一会儿,电话响,是他的声音,他让我看刚才递给我的药,嘱咐所有药物的服用注意事项。我因为身体很弱,没有力气仔细查看每个袋子,只答,好的,明白了,好的,明白了。
我算了一下,从去医院到拿到药,一共用了45分钟,我一直在车里。好在是阴天,太阳不大,但还是热,我没有让车熄火。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很累,很虚。
回到家,马上服药。新药的服用方法很奇怪,第一天服三颗,第二天起每天一颗,共服用五天,中间不能停,空腹也无妨。除了治疗新冠的新药,还有其他感冒用的消炎常规药。
服完药,我开始往楼上搬水,隔离自己,必须减少下楼的机会。心想,我还真的阳了,偏偏在这个夏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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