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

楼梯

时钟的指针自顾地兜着古老的圈子，完全没有去留意，楚乔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多久。宽大的落地窗，把她本已单薄的身体映衬得更加单薄。

楚乔拢了拢头发，慢慢的回过头来，冲我莞尔一笑。看得出，笑容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窗外，雨，依旧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像一串串流淌的泪痕，挂在玻璃窗上，在风中凌乱。

嗯嗯

我冲楚乔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来在她的身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不得要领的咕哝了一句，声音小的连自己都难以听得清楚：看起来，这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哎！

楚乔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双肩轻轻的抖动着，眼泪顺着印在玻璃窗上的那张俊秀白皙的脸庞不停地流淌。我知道，我无法去安慰此时她，因为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任凭那双可人的眸子，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泻出来。我的双眼也渐渐开始模糊，脚前的玻璃幕壁上，早已分不清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了。

路灯映照下的街道看上去湿漉漉的。茵绿的柳枝刚刚抽芽，高大的白杨挂满了暗褐色的吐蕊。主干道上的汽车争先恐后地飞驰着，溅起团雾般的水花。两边的辅路上，形形色色的雨伞遮蔽了大半路面，你似乎可以清楚的辨析雨伞下人们匆忙的脚步。

你决定了吗？

楚乔站在那里，依然没有动。

对不起，楚乔。

楚乔止住了哭泣，转过身来，望着我。

我不怨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再送我一程好吗？最后一程。

楚乔的目光里，充满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恳求和期待。

……，……

我和楚乔的办公室仅仅是隔了一层楼。我在七楼，负责全公司的企划工作；楚乔在八楼，是主管我们业务的副总经理。

由于工作上的关系，这层楼梯我们两个走的最多也最熟悉。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二十八步台阶，分成四个部分，每一个部分共有七步，衔接处是三个承上启下的宽大平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段楼梯成了我们两个交谈的最好地点。每当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楚乔要下楼了，总会去第三个平台接她。每当我有工作向她汇报的时候，她也总在第二个平台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交往的加深，两个人就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在一起工作的那些日子，似乎总有说不尽的话语。从工作谈到人生，又从人生谈到未来，几乎成了无所不谈好朋友。

你会娶我吗？

一天，楚乔似乎是在不经意中透露出的一句话，问的我不知所措。

楚乔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而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转身时留下的一句话，使我又一次的愣在那里。

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去做我该做的工作。

我能做到什么呢？楚乔。

我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我给不了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

我轻轻地挽起楚乔的手，手很凉，冰一样的，似乎失去了往日所有的温度。两个人的楼梯，今天走起来觉得是如此的艰难，如同跋涉千山万水。每到一个平台，都不由自主相互对视一会，然后低下头，再去寻找下一个台阶。

回去吧，苏浩。

楚乔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停下了脚步。

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感觉得到，楚乔眼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

……，……

苏浩，楚总辞职了！

一天的早晨，我上班的路上，忽然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楚乔的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那种曾经的熟悉的味道依旧让人回味与遐想。写字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礼盒，里面是一张高品质的黑胶光盘。礼盒便笺上的一行字，娟秀工整：苏哥，送给你，留作纪念。楚乔。

走出楚乔的办公室，我怔怔的望着那一步步盘旋而下的楼梯，似乎已经迈不开步子，眼泪不住地奔涌。

楚乔，这又是何必呢？

我踉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所有的物品整理好。然后，快速打印了一封信，签上自己的名字，放在写字台上。

天上的雨，不知何时又飘了下来。风不大，带来丝丝春的凉意。回望那座熟悉的办公大楼，在这个料峭的春天里，似乎觉得有些寒冷和陌生。

钻进汽车，放不下所有，又一次涌进了心头。小心翼翼地把楚乔送我的光盘放进CD机，一个熟悉的独白飘了出来：

亲爱的 你到底在哪里 想你

亲爱的，不知道现在的你好吗？

是否也会像我 想你一样的 想着我？

如果风儿能带走我的思念

它会告诉你，我想你...

……